第2章 第四句话

“你是邪魔吗？”沈白川小心翼翼地问道。同时，细心地观察着青衣怪人的表情。可青衣怪人依旧是那一副苍白的面容，不带任何表情变化。

不过，沈白川还是从青衣怪人冷冷的面容上，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蔑视，那一丝蔑视，一闪而逝。

“难道你是天神？”沈白川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绝不相信这青衣怪人会是天神。

传说，天神都居住在九霄之上，云海之间，俯瞰众生，保护人类，为人类驱除邪魔。人类是天神的子民，所以人类世世代代祭祀天神，供奉天神。

青衣怪人依旧没有回答沈白川的问话，表情依旧没有一丝变化。可沈白川却从青衣怪人的沉默中，读出了他同样对天神的蔑视。

虽然沈白川对这青衣怪人，有着一种近乎本能地恐惧，但他依旧有些瞧不起他！不过，这种瞧不起，却被他深深地掩埋在心底。十多天以前，他九死一生，身受重创，才将那巨蟒之王杀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回溶洞。

可巨蟒之王的全身精血，被那青衣怪人，相隔一丈远的距离，张口一吸，不到数个呼吸的时间，便吞噬了个干净。沈白川心生恐惧，他相信，只要这青衣中年男子愿意，张口一吸，自己的全身精血也会被吞吸一空，然后和巨蟒之王一样，变成一具干尸。

他，很害怕。不知道这青衣怪人是邪魔，还是天神。不过，在他内心里，更倾向于这青衣怪人是一个嗜血恶魔。

巨蟒之王的精血被青衣怪人吞吸一空，沈白川只能靠一些干瘪的蛇肉充饥。可饶是如此，这干瘪的蛇肉，也不是其他野兽的血肉，所能比拟。同样给沈白川带来了不少好处，使得他力量大增。

妖兽血肉，蕴含丰富的灵力，对于武者、修士来说，无不是大补之物。不过，武者、修士却要花费精力，将妖兽血肉中的灵力炼化，才能纳为己用。不然，这妖兽的灵力，与武者、修士自身的灵力，互不相容，很容易给他们带来伤害。

“你瞧不起天神与邪魔吗？”这日，沈白川又试探性地问道。

见那青衣怪人依旧没说话，沈白川只好撇了撇嘴，独自修炼去了。经过巨蟒之事，沈白川知道凭自己先天期的修为，想要在这幽暗的地底岩洞之中活下去，十分艰难。说不定哪天便成了妖兽的食物！这无底深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他还不十分明白。

想要活下去，必须提升修为。在接下来的修炼中，他重点练习速度，使自己的身体变得轻便灵活。十二兽形拳也重点修炼灵活多变的猴拳，缠绵诡异的蛇拳，以及以力量著称的虎拳。

沈白川身上的伤，好得很快。蛇肉早在数天前就已经吃完。现在是该出去捕捉食物了。他心头哀叹，说不定那天走出这个溶洞，便会一去不复返。可他又不得不去，出去还能找到吃食，不出去，只能饿死。

“青衣怪人，我给你找妖兽精血去。”沈白川huó dòng了一番筋骨，转身轻声对着青衣怪人说道。他知道，必须讨好这个青衣怪人。从那些妖兽从不敢靠近这个溶洞一里之内，便知道青衣怪人是这些妖兽的噩梦。

在离开溶洞之前，沈白川将那两颗毒牙收拾在怀里，同时还将蛇皮绑在身体要害之处，略作防护。这一次他小心了许多。走出溶洞大约一里后，沈白川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同时心中哀叹，他心中明白，这个青衣怪人并不相信自己。若自己哪天稍有异动，便会被这青衣怪人，毫不犹豫地吞噬掉。他留着自己，说明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只是他并不相信自己。

青衣怪人心中也异常矛盾，他还不了解沈白川，他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他也在时刻防范着沈白川。沈白川本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带着阴谋，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匹妖狼，全身灰暗的皮毛，散发出淡淡的幽蓝之光，正静静地站立在一块漆黑的岩石上，四处张望。

沈白川就好似一个老练的猎人，收敛全身气息，隐藏在数丈之外。狼，群居动物，妖兽也不例外。在妖狼聚居地之外，出现一匹孤狼，十分不正常。

妖狼轻轻地一抖颈脖，向沈白川隐藏之地，不经意地一瞥，随即仰首呜嗷一声长啸。

“可恶！”沈白川用手猛地一拍黑石，打出一个深约半寸的手印，暗骂一声，转身便逃。那妖狼已经发现了他，仰天长啸，是在召唤同伴。一只妖狼并不可怕，可面对数只，数十只妖狼，沈白川只有望风而逃。

灰色妖狼长啸之后，四足发力，犹如离弦的箭，化作一道灰影，向着沈白川扑去。妖狼的速度很快，超乎了沈白川的想象，转瞬之间便来到他身后，张开巨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向着沈白川的脖颈咬去。

与此同时，在十数丈之外，从不同的方向，窜出数匹妖狼，化作灰影，向着沈白川逃遁的方向围杀而来。

沈白川双目杀机一闪，陡然停住身形，向后一转，避开妖狼的毒吻，同时取出巨蟒的毒牙，向着妖狼的腹部刺去。这匹妖狼速度太快，若不将其除掉，被其绊住，沈白川只有死路一条。

这妖狼显然没料到这只两脚羊，会忽然转身攻击它，使得它身形微微一顿，可依旧身在半空，电光火石之间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不过，它还是流血了。它的肚腹之上，被巨蟒的毒牙划出一道鲜红的口子。

呜嗷！妖狼仰首咆哮，再一次召唤同伴，同时向着沈白川冲去。它愤怒了！双目赤红。没有食物能伤害它！附近的群狼纷纷响应，仰首长啸，此起彼伏，声传数十里。其他妖兽，闻声而逃。

沈白川哪里会与这妖狼纠缠，转身逃得更快。他相信要不了一时三刻，这妖狼便会毒发身亡。那毒牙之中，蕴含巨蟒之王的剧毒，沈白川当初只闻到一点气息，都差点昏迷，可见剧毒的厉害。

可就在他与妖狼纠缠的这一刹那，已经有数匹妖狼，追赶了上来。其中有一匹已经离他只有一丈远，只需要一个前扑，便能将沈白川扑倒在地。

忽然，群狼之中，传出呜咽一声惨叫，那匹被划破腹部的妖狼，紧接着啪地一声，掉落在地，全身发绿，已经断气。其余妖狼发现异常，身形一顿，纷纷回首。

在这千钧一刻，沈白川猛然间再次转身，运力于双臂之上，迅猛无比地侧击在离身最近的妖狼脖子上。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妖狼的脖子，应声而断，死得不能在死。

沈白川双目中迸射出仇恨的火花，看也没有看妖狼的尸体，身形闪烁，逃出妖狼的包围。其实，他与妖狼并没有仇恨。

逃，并不是懦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活着才是胜利者。死亡，才是弱者。无底深渊之中，强存弱亡，适者生存。其实，这是一条万古不变的真理。群狼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同伴惨死，激起妖兽本能的凶性！纷纷化作一条条黑影，向着沈白川追来。

沈白川相信只要逃进那青衣怪人居住的溶洞之中，这些妖狼便不敢追来。从来到这个溶洞开始，沈白川便认为那青衣怪人，比妖兽更可怕，更危险！可是，他又觉得那里十分安全。这是多么的可笑啊！

眼看溶洞在望，沈白川心头大喜。忽然，他心生警兆，来不及细想，突地一个翻身，硬生生将身子偏离原有的轨迹，一道凌厉的风刃，险之又险地从身旁刺过。那风刃去势不减，直刺入地底，将漆黑坚硬的岩石都刺出一个小洞。沈白川亡魂直冒，原来那妖狼还会发出妖术！脚下发力，逃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沈白川将提纵轻身的功夫，施展到极致，近乎化作一道残影，钻入了那溶洞之中。

后面追来的十余只妖狼，也先后来到溶洞之外。忽然，只见一道白光从青衣怪人嘴里闪出，将十余只妖狼尽数罩住。只数个呼吸的时间，十余只妖狼身体内的精血灵气，尽数被白光抽离而出。那青衣怪人张口一吸，妖狼的精血，被吞吸一空，转瞬间变成十余具干尸。

沈白川倒吸一口凉气，这青衣怪人比传说中的嗜血妖魔还要恐怖！他打个寒颤，转身逃也似的冲出溶洞。数里开外，还有两具妖狼尸体。

他心中害怕啊！活生生的妖狼，转眼变成干尸，怎能不让人心生恐惧？他害怕那青衣怪人像吞噬妖狼精血一样，将他也吞噬了。所以，他冲出了溶洞。

“我不是天神，也不是邪魔。”青衣怪人在沈白川搬回两具妖狼尸体，吞噬了精血后，冷冷地说道。不带一丝人类的气息。这是他对沈白川说的第四句话。

沈白川绝对相信青衣怪人不是天神，天神不会如此嗜血。他也无条件相信青衣怪人不是邪魔，因为在他的心里，青衣怪人比邪魔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