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街头偶遇

昏黄的路灯下，林清欢站在人群里，眼神定定地无言地锁住跪在地上的人。

金小川！

静静地站着，不急着靠近。他今天穿得很随意，简单的衬衫牛仔，却硬是能穿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英气来。他以前也是穿什么都好看，轻易就可以吸引校园里一众女生的目光。

林清欢愣怔在那里，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帮个忙呗。”

她惊讶地低下头，正迎上一道澄澈的目光！

金小川见她愣在那里，又说一遍：“这人醉酒睡在路边，手臂有擦伤流血，需要你帮个小忙。”

林清欢这才注意到在他脚边有一人睡在路边，浑身酒气，嘴里一直支支吾吾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刚才检查过，他的呼吸和心跳都没有问题，只是左臂有创面出血情况，需要加压止血，你有围巾或者绷带么？”金小川注视着地上的醉汉，开口问她。

“没有，我平时不带这些的。”

“好吧。”金小川看着自己蓝色的衬衫，“那你有没有笔？”

“有。”林清欢从包里取出一支圆珠笔，摊在手里。

“多谢。”金小川从她摊开的手里将笔拿走，指腹无意地划过她的掌心。

林清欢一愣，连忙缩回手。

他却似乎一无所觉，侧对着她，“你过来。”

林清欢不明所以，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

金小川忽然伸出手来，拉她蹲下，然后又立即放开，伸手将衬衫拉出来一截。

林清欢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做绷带。”

“哦。”林清欢这才从自己的迷思中惊醒，快速地说，“你要牺牲这件衬衫？”

“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衬衫……”林清欢叹了口气，双手扯紧衬衫两端。

金小川笑了笑，右手中的笔尖径直向下插去，“用力。”

林清欢双手用力，顺着裂口将衬衫扯开，徒手将淡蓝色的衬衫直接撕扯开了一大块，递到金小川手中。

金小川接起布条，麻利地顺着伤口的方向包裹，完事后又仔细第检查了一遍，最后满意地点点头，拍拍手站了起来。

“今晚得回家换身衣服。”他转头对着清欢，“改天我们去喝杯咖啡。”

“久别重逢应该喝酒。”林清欢笑了笑道，“不过我忘了你滴酒不沾。”

“我抽烟喝酒都学会了。”金小川似笑非笑，“不过穿这身赴约实在失礼。”

林清欢惊愕地看着他，这么多年发生了什么？他似乎改变了很多。

“你变了很多，跟以前不一样了。”半晌，她涩涩地说。

“是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金小川淡淡地说：“你倒没怎么变，还是一副清爽干练的样子，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真的么？但是我觉得自己这些年也变了很多，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林清欢了。”

“也许吧。”金小川顿了顿，“但给我的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时间并没有改变你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记。”

“你当年，怎么招呼都没打就去了加拿大？”沉吟了半晌，林清欢终于将憋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这话似乎让金小川感到了意外，他想了半天，觉察出林清欢对他的一丝在意，于是解释道：“可能那时候，我走得太匆忙了……”

“你。”林清欢打断她，“这些年就没有想过和我联系一下么？难道一次都没有想过？”

“当然想过，而且不止一次。”金小川默默地注视着清欢，“但是我想你并不在意我这个人……”

“不在意？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林清欢的声音激动起来，“从初中起，你一直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年你不告而别以后，我去你家找过你，然后你爸爸告诉我，你已经去了加拿大，可能以后就定居在那边了。你知道当我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失落了多久，伤心了多久。”

金小川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你去我家里找过我吗？我告诉过我爸，如果你来一定要通知我呀，但他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呀。”

林清欢停住不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也一直以为是他不想再见到她……他去了国外，想要彻底忘记她，想要开始新的生活，没想到却是这样……

两头都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让人尴尬的沉闷，金小川接起手机。“喂……对……我在黄浦江边……不是，还有清欢……恰好遇见……好。”

他突然把手机给她：“我妈想跟你说话。”

林清欢一呆接过：“喂，阿姨。”

“喂，清欢。”柔和的嗓音从手机彼端传来。

“清欢，好多年不见了。

“是啊，阿姨，好久不见。”

“清欢，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还不错，比以前的生活好了很多。”林清欢轻描淡写地说，没注意到对面的金小川的表情突然一滞。

“嗯，我挺想你的！都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有空到家里来我们见一见。”

“好的，我也很想您呢。”林清欢说道。

“嗯，真好，那咱们回头联系。”

“好的，阿姨再见。”

收了线，她将手机合上还给金小川，他却没接。“你的手机号码输进去。”

林清欢一怔，低声道，“我没有换过号码。”

“这么多年，你居然都没换过号码？”金小川有点诧异。

“没有，我怕换掉有些人就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你居然会担心这个？”金小川顿了顿，“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个在意感情的人，看来你确实变了。”

“是的，岁月或多或少改变了我们！”

林清欢眼看着金小川打出了一长串号码，前面对应的称呼居然是 - 初恋。

“这么多年，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号码？”她有点诧异。

“有些事情是很难忘记的。”金小川耸了耸肩膀道。

她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时间就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中流过，一直持续到救护车过来将醉酒的人拉走。

“那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当然。”金小川点点头，“我先回去换衣服，你等我。”

“好。”

林清欢站在原地，怔怔地目送他高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竟然觉得有些茫然。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意识到路人怪异的眼光才如梦初醒，脚步匆匆地想日料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