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事不妙

（十）

徐飞飞虽然受到关幽幽的以身作则的教育，但是面对李晨煜时，仍然对他没有半点同房的想法，这件事就一直拖下去，徐飞飞期待着感情慢慢生发，如同春天到来，树木会发芽，有一天会有质的改变，她会像所有的小姑娘一样，满心欢喜地扑进李晨煜的怀抱里，然后深情地亲他抱他，甚至发生更亲热的行为，但是她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李晨煜好像也不急，一直像一个君子似的尊重她的决定。他就像古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徐飞飞是不知道男人对待初恋，都是很纯洁的，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胜过一切，徐飞飞就是李晨煜的初恋。

两个人就这样过着，有一种无声无息地静悄悄的幸福，就像小学生早恋似的，纯洁又美好。

关幽幽呢，从长沙调研回来，就跑来告诉徐飞飞“从长沙坐高铁回来，深夜杭州东站打了一个黑车，司机还挺帅，到家问他多少钱，他说‘不收钱，我是你老公’，到那个时候，我才把他认出来，没错，就是我老公宋有志！”关幽幽说完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动作十分夸张。

徐飞飞也笑了很久，想着关幽幽两口子真逗！

关幽幽解释道：“不怪我呀，新婚第二天我就跑长沙了，只睡了一晚上，没认出也正常。”

徐飞飞笑出了眼泪，有这样的新婚夫妻也是有意思。

关幽幽继续解释道：“再说我独来独往惯了，回杭州时只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宋有志听到了，自己一定要来接我，在高铁站外面等了五六个小时呢。”

徐飞飞止住笑，看着关幽幽，想这个宋有志还挺真诚的，她对关幽幽说道：“幽幽，你老公对你好像不错，好好珍惜啊。”

关幽幽嘻嘻地笑了，压低声音道：“我也有些感动，回家就宠幸他了，最近也天天晚上翻他的牌子。”说得好像她后宫佳丽三千似的。

总之，关幽幽和宋有志天天恩爱，如果说徐飞飞和李晨煜是一种小学生早恋似的静悄悄的无声无息的幸福，那么，关幽幽和宋有志则是那种风风火火轰轰烈烈的幸福。

关幽幽大大咧咧的，又贪恋年轻健壮的美好肉体，因此，两个人天天晚上忙着拉窗帘关灯造BABY。

关幽幽的店开在徐飞飞的大学内，所以隔几天就来找徐飞飞，一来二去成为朋友。她主动汇报她和宋有志的婚后幸福生活，夜夜春宵风光无限。又主动刺探徐飞飞和李晨煜的婚后情形。

总之，两个女人，一个两头婚一个上门女婿婚姻，目前来说，虽然幸福的模样不同，但确实真的都挺幸福的。

快乐的日子过得快，转眼几个月过去，春节到来。

这个过年回谁家的问题，徐飞飞还没有提出来，李晨煜就主动表示，因为徐小红这一年刚手术，小两口决定在徐家陪徐小红过年。李晨煜表示父母也十分理解，徐飞飞知道后，非常感动，徐小红也很欣慰，庆幸自己的女儿找对了人。

关幽幽的奶茶店已经在大学里装修好了，准备新学期就开业，过完年，新学期到来，关幽幽的奶茶店热热闹闹地开张了。她忙着生意，兴高采烈。

一转眼，就到了清明节。

清明节有三天假，又到了去谁家扫墓的问题。徐飞飞刚好有一个选题，社里已经通过，她约了作者谈版权报价的事——这个作家她约了大半年，奇葩作者只有清明节有空，所以工作上的需要，徐飞飞清明节没有空。因此，不想清明回李晨煜老家扫墓。

这一天晚上，她走到李晨煜的房间门口，便和他商量这件事。

李晨煜正在知网上看专业论文，爱妻有事找，便立马抬起头来，正襟危坐，十分专注。他认真地听徐飞飞说完，心里一“咯噔”，感觉有些不妙。徐飞飞不想清明节回他老家扫墓，而他春节没有回家陪伴父母，是以清明节必带着徐飞飞回乡扫墓为条件的。

如果清明节不回老家，等于他失信于父母。父亲是个传统的封建老人，大男子主义思想极其严重——

恐怕非常不妙。

看到李晨煜为难的样子，徐飞飞便走进房间，像只猫似的走到他面前，央求似的说道：“晨煜，我是真的有事，那个作者非常清高，我约了她半年没约出来，好不容易清明节答应见我——”

灯光下，徐飞飞撒娇的温柔样子，美得如同一幅画，李晨煜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因此，清明节那天，李晨煜和徐飞飞便没有去李家乡下扫墓，又因为徐小红大病初愈，徐家的父母的墓地在杭州城里，徐飞飞又没有空，因此，作为女婿，李晨煜扶着徐小红去给徐家先辈扫墓了。

徐小红想到自己大病初愈，又担心随时会转移，所以在清明节这一天，心情不好，她红着眼眶想，人的生命真的如纸般脆弱，就算活到老，也不过百年，可是很多人，却没有平安活到老的运气，中间要碰上意外，疾病——

李晨煜看到徐小红不开心，有意逗她开心，买了常规的纸钱和纸元宝之后，看到祭品店居然有卖纸手机的，而且还是苹果12。

他拿起一个，对徐小红说道：“妈，你看，祭品店也是与时俱进啊，手机都有，咱们也买两个吧，给你爸妈在地下用。”

徐小红仍旧心情不好，呆呆地问道：“他们不会用。”意思是叫李晨煜不要乱花钱。

祭品店的老板立马说道：“这位大姐，你真是，乔布斯都亲自下去教了，你爸妈还不会用吗？”

徐小红止不住脸上有了笑意。

李晨煜看到起了效果，便又问道：“有没有手机套？下面阴气重，得防水。”

“有啊。”

“那有没有充电器？”

老板也是一个伶俐之人，立马回答道：“有啊，苹果12不配充电器的，所以得买一个。再买一个蓝牙耳机吧，听说现在下面也堵了，开车的时候，可以用蓝牙耳机接电话。”

李晨煜什么都买了，最后对老板说道：“把你名片给我一张。”

“要我名片干什么？”

“烧给先人啊，手机坏了，他们可以找你来修。”

老板呆住了，风中凌乱，

徐小红看到祭品店什么都有，女婿又是那样一本正经的幽默，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这个原因，李晨煜便自己也没回乡下。

他是男人，心眼粗，过了一两天，便想着这扫墓不是多大的事，清明节不去，那么等到清明节后过几天，找一个周末，他和徐飞飞都有空了，去扫一下墓，反正他们家虽是乡下，好歹也是浙江乡下，从杭州城出发，开车到他老家，也不过是两个小时的车程。

李晨煜认为这是一件小事，然而，清明节不回乡扫墓这件事，在他父亲李德荣眼里，却是一件天塌下来的大事，简直是奇耻大辱！

因此，清明过后的第二天，李晨煜的父亲，便如同点燃的炮仗，冲进了杭州城，冲到了徐小红在四季青的服装门店。

徐小红当时刚刚康复，打起精神准备做生意，没想到衣服没批发出去几件，亲家李德荣却黑着一张脸，如同雷公似的站在她的面前了。但与此同时，他的身边放着两大袋亲手做的清明团子。绿油油的，香喷喷的，看上去十分诱人。

对于李德荣来说，生气归生气，礼数不能乱，亲家看亲家，哪能空手来呢。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徐小红努力展露笑容，迎上前去，对李德荣热情招呼道：“亲家，你来了，快进来坐。”

李德荣却鼻子里冷哼一声，一张脸黑如锅底，厉声喝道：“亲家，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你，昨天清明节，我儿子为什么没有回家来扫墓？！”

徐小红才明白其中的原因，原来是因为清明节没有回乡下扫墓的事情。

她只好陪着笑脸解释说道：“清明节本应该回去扫墓的，但是飞飞临时有些忙，单位都没放她假，所以没有回去。”

李德荣却鼻子里冷哼一声，生气地提高音量说道：“哪个单位清明节也不放假啊？你知不知道，我儿子之前说好了，因为你的病，春节他们在你家陪你过，这清明节一定要回老家扫墓的，可是你，亲家我告诉你，我是很通情达理的，可你却得寸进尺，太不近人情了吧——”

李德荣越想越气，因此，嗓门越来越高。

这个时候，因为是服装销售淡季，没什么生意，徐小红的档口附近，慢慢聚集起许多看热闹的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