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怨侣

“嗯？”

“我死的时候脸着地。”林婉珲盯着这张不像自己的脸，从她死了之后，第一次照镜子就是岳凌为她化完妆的时候，如果洗掉，她会是什么样子？

林婉珲嘀咕了几句，却迟迟得不到茶爷的回应，当她转身时，再次吓地尖叫起来。

“许！许宁！”

茶爷此时正面对着一面墙壁站立，墙的另一面是许宁的房间。

而许宁此时从墙壁穿了过来，一半身子已经出来，另一半卡在墙里，正艰难地往外爬，像极了贞子。

“快跑！”

林婉珲大叫一声，就要夺门而出，却被茶爷拦住。

“拉着我干嘛，快跑啊。”

“外面更危险，数不清的鬼。”

林婉珲不信邪，挣开茶爷，推开门。

走廊上飘着无数个鬼魂，与302的女人鬼不同，他们被吊在了天花板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一例外都吐着猩红舌头，眼中带着恨意，胸前被挖了个大洞，血水滋滋滋从洞里流出来。

一个挨着一个，像是在参加祭奠。

当林婉珲打开房门的刹那，鬼魂感受到了猎物一般，纷纷看向她，目光转化为贪婪，瞬间扑过来。

林婉珲咣当一声把门关上，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再次活了过来。

鬼不吓不成活。

讪讪地走回茶爷身边，深吸一口气，狗腿道。

“许宁不会伤害咱们吧，毕竟我们是要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恩人。”

“你是他迷妹，或许许宁是个宠粉的好偶像。”

此时的许宁满脸是血，狰狞的表情和白日里的平易近人相差甚远。

果然再美的人，变成鬼都是丑陋的，林婉珲再次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茶爷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张符纸，在林婉珲诧异的眼神下，镇定地贴到了许宁的脑门上。

“所以有鬼的世界，道士是有用的？”

林婉珲跟着茶爷回到床边，她不像茶爷那么心大，直接躺床上开始打呼噜，虽然许宁被定住了一样在墙里一动不动，可是她还是害怕。

或许是因为鬼体质好，一晚没睡的林婉珲第二天精力仍旧很好，她清楚地记得在凌晨四点的时候，许宁逐渐从墙上退了回去，而走廊里那些被吊死鬼也消失不见。

林婉珲和茶爷用过早餐后，发现酒店大堂竟然聚集着很多人。

人们三三两两，看着彼此都是戒备，他们眼中透露着惶恐，仿佛压抑着什么。

“离我远点。”

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一把推到了地上，林婉珲仔细一看，是昨天在走廊里见到的正宫、渣男和小三。

“我和笑笑出来度假，你追到这里干什么？”渣男一副恼怒的模样。

“老公，乐乐在家等着我们呢，你跟我回去吧。”正宫卑微地哭着，连孩子都搬出来了。

“贱人！你还有脸提乐乐，谁知道他是谁的野种。”

渣男的暴怒声盖过了大厅的所有声音，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林婉珲就不明白，现在渣男行业已经如此霸道招摇过市，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渣男了吗？

“你个畜生！乐乐是你亲儿子啊。”好脾气的正宫终于爆发，双眼猩红地看着渣男，“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你不怕遭报应吗？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子贤，我好害怕。”小三小声说着，抱住渣男，渣男立刻护犊子一样地抱住小三。

要不是自己三观够正经得起考验，她都要以为渣男和小三是真爱了，看这个矫情的模样。

正宫娘娘瘫倒在地上哭哭啼啼，林婉珲实在看不过去，将女人拉起来，这次茶爷没有拦她。

“别哭了，不就是男人嘛，我这里正好有一个送给你怎么样。”

林婉珲将女人拉到茶爷这边。

茶爷很给面子地告诉女人，他家里有矿，上面有人，只缺媳妇。

许宁恰好看到他们，也走了过来。

“小婉，你还好吧，我听说昨晚酒店闹鬼，406房间的客人死了，你们没事吧？”在这个酒店，许宁对自己的迷妹非常关心，和茶爷也算是朋友了，关切地看了两人一眼。

“死人了？”不是十六号厉鬼才杀人吗，为什么昨晚就有人死了？林婉珲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如果厉鬼随时可以杀人，那岂不是说每天、任何人，都有危险。

这下好了，不用她去找BOSS，BOSS直接动手了。

要不是人多，林婉珲一定好好问问茶爷，究竟怎么回事。

“我怀疑这个酒店不正常。”许宁小声凑到林婉珲耳边，“所有通信设备都不能用，视频监控也坏了，有人出了意外，酒店也不联系警察，现在尸体还在406呢，有客人说晚上见过鬼。”

林婉珲很想回一句，自己昨晚就见鬼了，还是只叫许宁的鬼，可惜她现在没工夫搭理许宁，满脑子都是鬼杀人的事儿。

鬼怪留下的记忆世界，很多地方都是反常规的，林婉珲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的发展会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是随机的，只是地点和人物没变，但事件情节的进展是随时变化的。

“我听他们说，是厉鬼杀人。”正宫娘娘名叫刘倩，她在离开渣男后停止了哭泣，连伤心的神色也在逐渐消退，她小声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个人，“我到楼下时，听到他们讨论，说厉鬼开始杀人，游戏开始了什么的。”

茶爷顺着刘倩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男一女，年纪和他相差不多，两人戴着情侣款鸭舌帽，穿着随意，像是不想引人注意。　　

看来这次来救人的不止他和林婉珲，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要救的人，还是另有目的。

不是所有的神秘组织都和付费者联盟一样心地善良。

有人对着前台吵吵嚷嚷，让负责人出来给大家个说法，可前台小姐一直保持着木偶般的微笑，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许宁缩了缩脖子，其实自己是负责人的儿子，但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行了，都散了吧，她什么也不知道。”头戴鸭舌帽的男人突然说道，“我劝大家不要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或许那对情侣是为情自杀，不要盲目猜测，制造恐慌了。”

哎呀，这个人有意思哦，不是他说的厉鬼杀人吗，现在怎么又说是自杀。

林婉珲忍不住多看了鸭舌帽男一样，路人的长相路人的身段，就连声音都分外地路人，但是不知道是哪儿里不对，她从男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压力。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男人不会像看起来这样简单，虽然她的直觉一向不准。

人们得不到结果，再加上鸭舌帽男的说辞，最后只能不甘心地三三两两散去，大堂里只剩下茶爷他们五个人，还有一对年轻小情侣。

刘倩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神游天外，而许宁则因为第一次遇到这样真实的灵异事情而显得不安，又带着些许兴奋。

“玫瑰酒店的事儿，你们听说过吧，这座酒店落成没多久一对情侣就在酒店殉情自杀了，之后就有传言，那对情侣一直在找替身，所以入住玫瑰酒店一定要单身。”

林婉珲在心里对许宁翻白眼，一个人住会被鬼吓死的好吧。

“406死的是一对情侣？”茶爷开口问道。

“对，听说是。”

茶爷以去厕所为由，将林婉珲拉走。

“下次换个借口，一起去厕所别人会以为你要做羞羞的事情。”林婉珲道。

茶爷耳边突然出现一句单曲循环，脑壳疼脑壳疼哎呀哎呀脑壳疼。

“还是回到大厅，证明一下去我们的清白关系吧。”林婉珲站在电梯前不肯走。

“去406看看。”

我就是不想去这里。

“又不是警察，我们去做什么？又不是法医，我们能看出什么？”林婉珲不满地嚷嚷，“又不是福尔摩斯柯南道尔。”

“去找找BOSS留下的线索。”

林婉珲这才想起来，她的对手大BOSS，不找到它，就离不开这个鬼地方。

嘤嘤嘤，为了找出BOSS，她得去凶案现场，一个弱女子竟然要去检查尸体。

弱女子一个转身，抓住茶爷衬衣领口。

咦，竟然是分红色的衬衣，果然够骚气，不会是Gay吧，一定要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林婉珲暂时将好奇心压制，先问正经事。

“说，事情究竟怎么回事？渣男本渣，你骗我来这里，是真的打算谋财害命吗？”孤男寡女，正是质问的好时机。

“简单点说，像付费者联盟这样的组织不多，但绝对不止付费者联盟一家，我们来这里救人，其他组织也来救人，还有，我说过，每个BOSS都有足够强大的能量，而一些组织，他们的目标就在能量上，所以，每次任务过程中，事件的发展随机，遇到的人，可能是原本生活在这个记忆中的人，比如许宁，可能是外来者，比如你我，可能是BOSS和他的小妖，比如你昨晚看到的女鬼，事情发生突变，可能是BOSS本身引起，也可能是外来力量触动了机关，使得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林婉珲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说这是一段记忆，倒不如说是自成体系的小世界，它会随时发生变化，而茶爷之所以不让她多管闲事，一是为了不对未来产生影响，二是避免触动机关，引发变动，而三，则是，她面对的人，可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