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母希望她走仕途

唐心甜打听到同学在深圳过得也不好，家人呢不想她远走高飞。父辈没有背井离乡打拼，到了她这一代更不想走这条路 。留在东川打拼，结婚生子不香吗？东川市好歹也是长江上游重要的工业城市，产业基础摆在那里。尽管国企改革出现阵痛，中小企业正在培育中。一旦形成产业集群，前景非常好。去外资小厂混，眼下收入是高一点，但是落户是难题。

“甜甜，马上东川市国考你去试一下。”唐妈打听到东川市公务员考试即将举行。唐心甜学历符合，进去好歹有个铁饭碗。

“嗯！”唐心甜违心的答应了，她的志向不在于此。此时她没得多少选择，去试一下也好。学校招聘她也在留意，作为会计专业毕业的她去学校能教哪门课程呢？

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有人收留她，能有地方吃饭，她已经心满意足。爸爸失业了，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唐心甜在失恋，失业的痛苦中成长起来，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不敢欺负她。

女人，任何时候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自己强大了才有资本跟另一半博弈。唐心甜狠下心，没日没夜的去复习。学习让她忘记曾经的烦恼，学习让她找回自信。

“甜甜，睡觉了！这么晚还在复习！”爸爸心疼她，敲门。

“嗯！爸爸，你先睡，我一会儿就睡！”

厂区大院他们居住了很多年，有点积蓄的同事已经买了商品房搬走了。困难群众还是多数，虽然房价才起步，不贵，但是对失业人群来说还是很奢侈的。唐家把有限的积蓄都花在唐心甜身上，当下生活都出现困难。唐爸失业了，单位赔偿一点钱，唐妈拿过来投入她的生意上。他们租了一个店面，售卖服装。从前两年的摆地摊被执法人员追着跑，到现在租店铺经营。

“困难总会过去的，我们一定要过上好日子！”唐妈妈给自己鼓气，也跟家人鼓气。她看店面的时间多一些，做家务轮到唐爸唐元龙做了。

东川男人做家务不丢人，他们没有大男子主义，比较体贴爱老婆。上班期间他的工资都是如实上交，除了偶尔应酬的钱还是留的有。唐妈冉萍善于操持家用，这些年不光为女儿唐心甜凑钱，还要赶人情，救济乡下的亲戚。好在厂里的福利好，经常发油，米，肉，肥皂，帮他们节约了不少钱。

“老唐，你这会过来帮我看店，我要去朝天门进货了!”换季的时候，东川市的夏天渐渐过去，秋天很短暂。唐妈冉萍要抓住时机去进货。

唐元龙赶忙从家里出去，店铺位于动物园对面的路边。这里人流量很大，是钢都家属区到步行街的必经之道。空中还在施工，这边要修轻轨，是龙凤区的精华地段。唐妈看中这边人流量大，花钱把店铺买过来的。

老唐走到店里，看着这是要搬家的情景慌神了。“你这是要清仓关门吗？”

“怎么说话呢？我这是拿去换货，不懂不要瞎评论！”冉萍白了他一眼。

“哦哦哦！是我误会了，您家莫生气！”

“跟你生气？这辈子不知道要气死多少回？你和你的闺女都是一个德行，我算是够了！”父女俩都是不省心的人。

唐元龙没有吭声，帮着女人搬货上车。“我今天回来的晚，你到点就回去给甜甜做饭！不用等我回来！”

“知道了！路上小心一点！”

冉萍坐上货车飞驰而去，唐元龙这才进去看店。店里设置很简陋，他们没有钱来装修自己动手刷白的。经营了两年多，他们才买下来。虽然不贵，但是他们借了一些债。现在唐元龙失业的钱也搭进来，唐元龙也期望能经营好。

下午店里没什么生意，因为是周一，大家都在忙。到了六点他回家给唐心甜做饭，进门听到厨房锅铲的声音。原来唐心甜自己买菜做饭。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仙女，自己动手做饭了，让唐元龙非常意外。

“哟！甜甜今天长大了，自己弄饭。”

“瞧你说的，我小学时候都会。你和妈妈忙，我闲着也是闲着，自己锻炼一下手艺，总比长期吃食堂好！”

“君子谋道不谋食，你呀安心考公务员，我们累一点值得！”唐元龙希望女儿走仕途，女孩子有个这样的职业一辈子好过。进企业效益好的时候吃肉，效益不好丢饭碗。谁曾想到大国企业也会走市场化这条路啊！

“每份职业都值得尊敬，我们不能搞职业歧视。”

“对对对！你老头文化少，你莫跟我抬杠。”唐元龙接过锅铲，让闺女去休息。失业这段时间，都是他掌勺做饭。闺女考试才是大事，每天他按时给她弄饭，关心她的起居饮食。一个男人伤害了唐心甜，另一个男人来抚平她的伤口。

唐心甜知道老头子的脾气，不跟他计较。她帮着清洗水池，抹桌子。弄完了，自己回房间继续看书。

冉萍打完货放到店里，这一天到晚她是最忙的人。回家已经是七点钟，家家户户都在放《新闻联播》。老唐备上可口饭菜，她洗手之后坐下来喊女儿吃饭。唐心甜出来了，唐元龙夸奖闺女。“今天闺女买的菜，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炒好一个菜。”

“不错不错！今后可以帮我们做做饭还是可以。”

“以后?以后她照顾自己的家庭，我们早甩到一边。”

“老爸，不要这么悲观嘛！我不会早早结婚，把自己的一辈子绑在家庭里。”

“话不能这么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有家才有业。万一没混出名堂，还不结婚啦?”老爸又跟她杠上了。老一辈都是先成家，然后事业慢慢竖起来。

唐心甜给父母盛饭，然后给自己盛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们家很久没有这么融洽过。以前冉萍不是跟老唐吵就是跟小唐吵。现在小唐毕业了，老唐失业了。她则担负起这个家。

冉萍承担了全部家庭负担，过了四十岁她越来越有干劲。她开始跟家人妥协，不和男人计较，不去对孩子的未来焦虑。唐心甜这辈子就这样了，终归有她自己的想法。大人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子女注定要落空。

老唐给老婆和娃儿夹菜：“你段时间你们辛苦了，吃点肉增加点营养！”

“谢谢老唐！”

“谢谢老爸！”

一家人面面相觑，忽悠笑起来。家里很久很久没有欢颜笑语声，这一笑化解了多年的隔阂。苦难让他们彼此珍惜感情，更坚强的面对未来。

唐心甜参加了东川市下半年公务员考试，一个月后成绩出来了，她没有上线。“差得太远了，我不适合考公务员。”

“别灰心，明年再来！”唐元龙安慰闺女。

“要不我先进学校教书，后面有机会再考回来。现在毕业的大学生都找不到好工作，我还只是个函授大专。”

“也是这样，我帮你问问哪些学校还缺老师。”

“城区学校肯定进不去了，我同学说巴州镇中学缺老师，我可以去试一下。”

“原来你都想好了退路！”老唐恍然大悟，闺女一边备考市里的公务员考试，一边在谋学校的工作。年轻人的心思难猜，他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要不然怎么办呢?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跟优秀大学生竞争我肯定拼不过。越是没人去的地方，越有机会。巴州镇中学很多青年教师进城了，我去支教两年再找机会回城里。”

“万一回不来怎么办?”老唐不忍心女儿去冒险。

“放心好啦！我这两年把成人本科读完，进城还是有机会。”唐心甜说了自己的规划，她不想父亲继续担心。

唐元龙这才宽慰下来，他支持女儿的决定。条条大路通罗马，人挪活树挪死。换个地方或许更精彩。

唐妈知道了，坚决不允许女儿去“这种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你是成心气我?”

“我已经按你的想法去考公务员考试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唐心甜生气极了。

“你分明是故意放弃考试的，就你水平怎么可能考不上呢？”

“ 老妈你高估女儿的水平了。参加考试的清华北大的学生都有，你女儿读的是什么学校心里没点数?”唐心甜确实耗尽洪荒之力了。

老唐没有劝和，等女儿睡觉了才跟老婆说这事。他安抚老婆不要跟娃娃呕气，家里好不容易缓和一阵。唐心甜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女孩子。当下留在城里上班，难免会跟周旭峰小子遇上。

“说起那小子我就是生气，闺女的前程差点就毁了。”

“我们庆幸甜甜识破这种人渣。甜甜想好的我们要支持，不要再跟她较劲！”唐元龙搂住这个打扮越来越时髦的女人。这么多年没有畅快的过夫妻生活，失业了有更多的时间来折腾了。

“你越来越不正经了，姑娘都要二十岁了，你还希望我再生一个?”

“得了吧，现在你还能生?哄谁呢！”唐元龙不相信，顺势把她摁下去，给了她有力的回应。

“你养的起，我就敢生下来！”女人不甘示弱。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悄悄话，把不省心的唐心甜暂时放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