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履薄冰

明府门口。

明月湾一早就梳洗打扮妥帖在这等候母亲和弟弟了。

时辰一点点接近，她的心激动得厉害，一想到自己能再一次见到至亲，呼吸都跟着颤抖了几分。

“咕噜噜。”

马车声音渐渐逼近。

明月湾的心都提了起来。

“傻姑娘，你怎地在这站着呢？”

马车帘掀开，一妇人从马车上下来，衣着华贵，浑身气质淡雅，正是她的母亲，云婉君。

“阿姐？是阿姐？”

奶呼呼的小奶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小毛团子便从马车内飞出。

蓝色的锦衣一晃，明月湾已经被自家弟弟扑了个满怀。

怀中人不过六七岁模样，还未长开，脸上带着点婴儿肥，大眼睛眨巴着，笑得暖人。

“阿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明月湾情绪起伏，声音颤抖。

她娘和弟弟出府陪着老夫人回了趟她的娘家，这一走便是半年，思及此处，她便又开了口——

“阿娘，祖母呢？”

云婉君拉着她的手往里走，“你祖母过些日子回来，她身子不大好，如今还在调理。”

“倒是你，怎地阿娘只半年未见你，你便瘦成这样？”

明月湾心中苦涩，上一世，他们回来，自己已经入了王府，身为人妇，哪里还有半点跟母亲弟弟相处的时光？

如今想来，上一世她到底是错过了太多。

“阿娘，你不在这府中，自然不知道这府中诸多变故……”

明月湾细细将近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只是只字未提本该被害的是自己。

云婉君却摸了摸明月湾的头道：“你这孩子，还想瞒着阿娘，暖容阁的人何曾安分过？怕是你又吃了不少苦吧？”

“你的庶妹本就随了她娘的性子，娘时常警醒你，只可惜之前你都不做理会，不过如今我的湾儿算是开了窍了，就像现在这样，陪着阿娘阿弟，为娘心中也放心些。”

明月湾心中苦涩更甚。

原来上一世阿娘她看得那么清楚，到底还是她蠢笨，上一世还因此跟阿娘生过嫌隙。

明月湾温顺地应道：“阿娘说的是，湾儿以后便时常陪在你们身边，哪儿也不去。”

明轩扬起小脑袋，扯了扯明月湾的衣角，“阿姐，你又和阿娘说话不理人家！”

“人家都长高了不少了，是能保护阿姐的男子汉了！”

明月湾心中柔软，蹲下来揉了揉他软乎乎的脸，笑道：“阿姐没有不理轩轩，阿姐最喜欢轩轩了。”

“真的吗？阿姐真的最喜欢轩轩了吗？”明轩雀跃不已。

明月湾点点头。

三人这才笑着一同往内院去了。

……

七王府。

萧景策在院中叩击石桌。

面前摆着一张信纸，上面清楚地写着两三个自己的秘密基地。

这件事，只有他近身的两个暗卫知道，除此之外，不会有人旁人知晓，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给他写信的目的又是什么？

威胁？合作？亦或是……

“王爷，您这是？”

两道影子从树上下来。

萧景策抬手，指了指桌上的信纸，冷声道：“无论对方意欲何为，此次本王都必须前往。”

两人不语，默默点头。

萧景策起身，策马赶往约定地点。

明府。

明月湾独自出府，一人在大街上走着。

很快，她便锁定了一家店铺，走进买了个银质面具，出来后赶往约定地点。

离约定地点近了，明月湾深吸一口气，策马进了竹林。

这竹林是她上一世追踪一个官员发现的，竹林茂密，林深处有一个坡面，坡面看似绝路，实则下面另藏玄机，那坡面下面是一个小竹屋，不大，作为秘密基地正好。

明月湾将马拴好，进了竹屋。

刚进门便见萧景策冷脸坐在桌边，一身玄衣，冷若冰霜，手中把玩着一把纸扇，逼人的气息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自她入内，那双桃花眸便看了过来。

跟他眸子对视，明月湾几乎要绷不住情绪，她极力压制情绪，走过去坐下。

“阁下何人？”

萧景策冷声问道。

来人看不清楚模样，身上穿着一件青衣，发丝尽数拢在身后，被一根玉带束起，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总是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银质面具下是白皙如雪般的皮肤。

明月湾庆幸自己来之前换了男装又戴了面具，不然她真的觉得他会识破！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友非敌即可。”

她此时的嗓音没了往日的娇俏，沙哑而沉稳。

“阁下自称是友，却不曾露面，让本王如何相信？”

萧景策冷言开口，眸子看向她。

明月湾呼吸一滞，她暗恼，上一世怎地不知道他如此难缠？

“七王爷似乎很忌惮我？我既然说了是友，便会开诚布公。”

“如今朝堂格局明确，皇帝已然病入膏肓，他膝下众多皇子之中，只有你和萧钰鸿被封为王爷，而你更是作为下一任储君培养，皇帝驾崩之后，皇位自然会落到你头上，然萧钰鸿不会甘心，定会与你抢夺！”

“我拥有很多萧钰鸿的秘密，我们可以合作，你得到你的皇位，而我，只想让他死！”

明月湾拿出诚意，沉着说服萧景策。

其实心中微微紧张，此次约他出门确实是思虑不周，但作为她上一世亏欠的对象，她只想早日帮他，还清那份愧疚。

萧景策薄唇微启，“你说的这些，本王毫无兴趣，既然无兴趣，又为何要与你合作？”

明月湾顿时毛躁起来，听听，这是人说的话？

“七王爷在意与否不重要，但是我必须借助七王爷之手扳倒萧钰鸿，七王爷若是不想合作，那我想，你不会希望有关于你的所有秘密在风信楼广为传播吧？”

明月湾冷静下来，语气带着威胁之意。

“既如此，本王跟你合作便是。”

明月湾闻言松了口气，却没发现他眸中的狡黠之意。

“之前我已将萧钰鸿引到城郊茶铺……”

萧景策点头，算是默许了他的计划。

明月湾一直被他注视，后背几乎被汗水浸透，直至出了竹林，还是微微心悸。

上一世，她果真是因着入梦盗密之术，才勉强与之周旋，如今不用这手段，她几乎每每一言都如履薄冰。

萧景策挥手，对着两道身影道：“给本王查清楚此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