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至贱则无敌

陌府祠堂。

陌家主坐在上首，身着玄色深衣长袍，神色凝重：“你姐妹二人所说，可有虚言？”

陌楚薇与陌空静跪于正中央，鼻青脸肿，换了身衣物依旧掩不住狼狈，哭哭啼啼地控诉：“家主，楚薇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陌空静附和：“家主，占月妹妹确实是喝了毒粥，确确实实毫无生还可能，可如今却在下葬前日忽然死而复生，您也不觉得古怪么？”

陌空静是陌家旁支生的孩子，陌家主原本连眼神都不屑于甩给她的，但她此言确乎有理，他抚了抚胡子，沉吟道：“来人，去将陌占月请过来！”

坐在下首的，依次是三长老、五长老和十长老。

见状，五长老笑眯眯地站起来，将两位小辈扶了起来：“楚薇啊，别怕，你是我们陌家的天才，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陌楚薇矫揉地捏着手帕擦了擦眼泪，一面楚楚可怜地眨着眼：“我倒是无所谓，五长老，我好歹伤在暗处，只是面部被石子擦破了皮，养几天便好了，可空静她……呜呜呜呜……”

陌空静垂眸，也跟着嘤嘤抽泣。

陌楚薇：“五长老你评评理，我们分明是好心去看望占月妹妹，熟料她竟然对空静出手，还……谁不知道女孩子的脸是最重要的啊——”

……

占月还在琢磨元素之力的时候，一群陌府的护卫踹开门，一左一右提着她就要走。

小莲从外面进来，急急忙忙的，“你们抓我家小姐要去哪？”

护卫道：“奉家主之命带陌占月问话。”

小莲一下便无措起来：“小姐？”

占月挣了挣，没有挣脱，对上她的目光，她笑了笑：“我好歹是你们小姐，直呼姓名便是你们的礼数吗？”

护卫似乎耳聋，压根没在意，挥挥手：“带走。”

占月被一左一右的护卫架到了陌府的祠堂。

一进门，两个护卫便将她甩开，她差点没站稳，正想说话，却注意到一道十分凌厉的目光，对方正皱着眉望着她。

两个护卫向上首之人拱了拱手，旋即便退了出去。

占月揉揉手腕，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环境，在陌楚薇两姐妹身上顿了顿，随后才淡然地接上注视她已久的陌家主。

“家主？”

陌家主自主位上站起来，神情十分严肃：“陌占月，你可知今日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占月：“不知。”她旋即又迅速将目光定在陌楚薇姐妹二人身上：“但占月猜测，家主或许受了某些人挑拨离间。”

这个“某些人”，咬字极重，陌楚薇一下跳脚：“陌占月！”

“咳！”五长老轻咳。

陌家主皱眉沉声：“陌占月！”

占月：“在。”

“……”果真如楚薇描述，性情大变。

陌家主已经先入为主带入了某种设定，现下面色便大变了，“你究竟是何人？”

占月心惊，被吓到般挤出眼泪来，软着声啜泣：“家主，占月便是占月啊……”

陌楚薇见状不妙，担心陌家主会如同雪世铭一般被蛊惑，忙道：“家主，不要听她的！她拥有蛊惑人心的本事！”

陌家主神色惊疑，瞪了眼陌楚薇，才回过神来看向陌占月：“我记得你从前是个傻子。”

占月：“……”

你才是傻子！

“许是阎王觉得我不该死，放我回来了，顺带也替我找回了幼时丢失的那一魂。”她低低道：“家主叫占月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陌家主神色微顿，挥挥手：“服侍小姐入座。”

陌楚薇神色一急。

肩膀却被安抚地拍了拍。

是五长老。

她神色稍安。

旋即，便见五长老给她递了个万事莫慌的神情。

陌楚薇一喜，五长老会帮她！

占月才入座，便见一直坐在陌楚薇身边的白胡子站了起来：“家主，您是怎么打算的？”

陌家主：“陌占月原本只是我陌府中一个不受宠爱的小姐，筋脉测试亦是查出并无异样，便是夺舍，也该有个理由才是。”

这一番话倒叫占月提了口气。

淦了！没想到这两姐妹居然用这一点来告状！

五长老道：“家主此言差矣，也许那人并不为陌占月身上的天赋。”

陌家主微微眯眼，目光扫过陌占月，在她并未表现出异样的脸上停了停，“哦？那他为的什么？”

“或许，为的是陌占月的身份——”五长老笑眯眯地摸着胡子，转身看向占月：“占月啊，没记错的话，今年陌府孩子历练，你也到年龄了。”

陌楚薇瞪大眼睛，“五长老……”

不是说好帮她的么？怎么说起了这件事？

占月扫过陌楚薇的神色，垂眸赧然：“可占月并无玄力傍身。”

“无妨！”五长老表情和善：“我等会给你安排一个暗卫，一定护你周全。”

这个老东西！

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占月眨着眼睛，纯真地望向他：“五长老所言属实？”

五长老摸摸胡子：“自然是。”

家主并未参与两人间的谈话，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眉心山峦渐渐平复，一语不发。

占月咬唇：“好，那今年试炼是何时？”

五长老掐指一算：“大约就在七日后了。”

她瞪大眼睛：“那我现在便要开始准备了？”

“是了。”五长老明摆了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揉了揉占月的脑袋：“乖孩子，你快回去准备，我们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商量。”

占月被客客气气地请出了祠堂。

但她并未第一时间离开，找了个无人巡逻之处，听起了壁角。

占月走后，家主便立即看向诸位长老：“今年试炼之日好像在下个月。”

十长老点头：“确实如此。”

家主眸光深深瞪向五长老：“你究竟所为何意？”

五长老神神秘秘地薅着胡子：“家主莫急！那夺舍之人若是真为陌占月身份而来，自然是为了此次试炼，那藏阙林中有何物，你我心知肚明，既如此，不若给她个机会，若是抓到了藏阙山中的灵兽，我们便据为己有，若是她抓不到，那便是……”

他做了个割颈的动作。

占月恍然大悟，骂道：“一群老不死的东西！”

居然想直接盗取她的成果！

雾白也听见了，跟着一起骂：“啧啧，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

“是什么人在那里？”

占月一惊，避开那边走过来的护卫，离开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