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不会被疼死的

难怪他的父亲要带着家族退出朝堂。

这就是大梁的离王吗？

“所以这壮汉是活活疼死的？”宋亦龄的不自觉带上了点颤音，楚箐不明白他为何要那么害怕，但她没有多问，低头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人不会被疼死，但是在极端的疼痛下会产生休克，从而猝死倒有可能。”

楚箐仔细检查了死者的器官，他的五脏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充血，尸斑也并没有呈现出暗紫红色而是普通的绿斑，不像是猝死的样子。

宋亦龄并没有问“猝死”是什么意思，楚箐觉得他不想探查这个案子，所以对死者的死因也不甚在意。

陵邑知府时不时的就过来看看进展，问他们要不要吃些什么，仿佛他们不是来破案，而是来做客的。

楚箐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再三拒绝。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知府是有意来打断她的。还好最后宋亦龄看自己有些生气，下令验尸现场，闲人免进。

宋亦龄想不管这个壮汉的死是不是离王下的手，这里面肯定与离王脱不了干系。虽然不想让楚箐牵扯太深，但是楚箐好像只对尸体感兴趣，宋亦龄便不想让人打扰到她。

“这个壮汉的手腕上有石榴纹，说明死前手被什么东西压制着。如果书生不是凶手，那他就是先被砍了一刀后，才被人绑了起来。”

“他的皮肤黏膜出现了瘀斑，是失血过多才有的症状，应该是凶手将他绑住，他脖子上的伤口没有及时止血，最终才失血过多而亡。”

楚箐一连串的术语，宋亦龄一个都听不懂，他怕露馅，皱着眉也不敢问。只能在心里叹气，果然被赶上架子的鸭子就是不行，如果兄长在的话，他一定能听懂。

楚箐看见宋亦龄迷惑的样子，惊觉宋亦龄听不懂自己的现代用语。她只能思索着用简单的话语告诉宋亦龄。

“就是说凶手将受伤的壮汉绑了起来，让他眼睁睁看着铁钎不断的扎进自己的骨头里，他脖子上的伤口才会因为痛苦和激动血流不止，最终暴毙。”

楚箐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这个凶手变态，她将自己的所有发现都告诉了宋亦龄，眼不眨的看着他。虽然她说过自己只对尸体感兴趣，但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她还是寄希望于宋亦龄能将他绳之于法。

宋亦龄不断的吞咽着口水，这是他代替兄长上任后的第二个案子，就见识到了人心居然能如此可怖。

“大宋提刑官，上可奏贪官污吏，下要破疑难冤案，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人动摇你的本心。”兄长的遗言犹在耳。

“如此猖狂之徒，不管是谁，本官定要严惩。”

他的本心就是代替兄长完成未完成之志。

楚箐欣喜于自己没有看错人，哪怕这个案子查到最后真的是什么江湖险恶势力所为，她也会义无反顾的支持宋亦龄。

这线索还是要从源头书生那里查起，卷宗上记载：书生是因为见到那醉醺醺的大汉要将他掳去做下贱的事情，所以才奋起反抗，胡乱扎了一刀就跑，直到官府通缉，才来投案。

宋亦龄再一次提审书生沈志弈，因为遭受了几天的牢狱之灾，沈志弈已然便的有点些颓丧，眼下呈现出了两道浓重的青黑，见到宋亦龄时却不忘行礼。

“犯人沈志弈，你说你砍完死者后，就慌忙跑了，可有人能作证？”

“回大人，那时我读书困乏，就想着出去走走，走的是湖边的一个小道，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我当时慌忙逃出，并没有注意周围是否有人。”

沈志弈已然认为自己就是凶手，神情恍惚，被宋亦龄的惊堂木一拍吓了一跳。

“胡说，你只是出去走走，为何会随身携带刀只？”

沈志弈的声音中已经染上了哭腔：“小的不敢撒谎，那刀是我从那个壮汉身上拔下来的，那壮汉那时候已经喝得快不醒人事，我一开始只是恐吓他，没想到他还朝我过来，我才……”

那书生的样子看起来悔恨不已，不像是在说谎。楚箐附在宋亦龄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后走下去拿起沈志弈的手仔细观察起来。

末了，她向宋亦龄摇了摇头：“秉大人，此人的手掌白嫩细软，只有指缝间有老茧，乃是长年握笔所致。”

那尸体上的针痕，每一下都扎到了骨子里。以楚箐的经验来看，这样的一双手估计杀只鸡都费力，更遑论在尸身上留下那么多触目惊心的针痕了。

两人排除了沈志弈的嫌疑，但那壮汉确实是因为脖子上的伤口才最终失血而亡，沈志弈死罪可免，活罪仍难逃。

除非等他们找到凶手后，还有别的发现。

府衙里的人除了在办案的都被宋亦龄派了出去核查死者有无仇家，结果收效甚微。楚箐看宋亦龄也不着急，就坐在衙门内翻看着什么。

楚箐觉得宋亦龄可能在运筹帷幄，破案的灵感往往就来源于那么一瞬间，所以楚箐没有打扰宋亦龄。自己顺着户籍住址，私下去探访了死者生前的宅子。

“小姑娘，你来找阿二的啊？”楚箐看着紧锁的大门正发愁怎么进去呢！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个大娘，挎着个篮子，笑眯眯的看着楚箐。

“你认识他？”

“我是他邻居，就和他隔了一道墙，哟~这这不巧，看着他又出去了。”

这阿二的死讯还没传开，看来是有人有意瞒着了。楚箐不知道是谁的授意，也没有向这个大娘多透露。

“我是他老家的表妹，给他写了信，说好最近来的，他总是出去吗？”

大娘一听是阿二的亲戚，顿时热情了起来：“这孩子就是这样，总是好几天都看不见人，不过孩子还是好孩子，看我孤老婆子一个，平常照顾我不少呢！”

这个大娘口中的阿二似乎是个挺好的人，和沈志弈口中的醉汉判若两人。

因着是阿二的表妹，大娘又邀着楚箐去她屋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