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梦魇

“啊啊啊啊！”

我感觉温热的鲜血溅在我的脸上，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地叫出声来。

但更恐怖的是教室里坐着的其他人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现班主任有任何异常似的，非常安静地坐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课本。

听到我的惨叫，其他人终于有了反应，同时抬起头看向我。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眼神无比呆滞！

就像是……

就像是此刻坐在这里的这几十个并不是活着的人，只是一尊尊精美得如同真的一般的雕塑！

他们的眼神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我急忙站了起来，疯狂地向着教室外面跑去。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迄今为止建立起的所有常识、知识、准则都无法形容，无法理解此刻我所见到的这幅景象！

我必须逃离这里！

极度的惊恐几乎冲垮了我残存的理智，在逃离的过程中我不小心撞到了班主任的讲桌。

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我的全身。

一阵滚动的声音突然从桌下传来。

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触目惊心的红色液体在白色的瓷砖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班主任的脑袋一路滚到了他脚边，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嘴里还在不停地骂。

我的的皮肤在一瞬间翻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冷汗瞬间湿透后背。我急忙连滚带爬地冲出教室。

我已经一秒钟都无法再待在里面了！

我在走廊上一路跑一路朝着其他的教室大喊，想要惊起其他人的注意，但跑着跑着，我惊异地发现整个教学楼，居然只有我们一间教室里有人！

嘈杂而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无迹可寻，却又清清楚楚地传进我的耳中。

我拼命地跑……

学校里、操场上、外面的街道上……

凡是我所能去到的地方，到处都是没有头颅的人，他们一只手拿着教鞭，另一只手拎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走，一边谆谆教诲。

我发了疯似的大叫，理智逐渐被击溃！

伴随着我近乎疯狂的叫声，那些被拎在手中的头颅，突然齐刷刷地看向我！

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停止。

一双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慢慢转向我……

他们共同对我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那个画面，我想除了亲眼所见，不然决计是无法将其很好的形容出来的。

真实，恐怖，超出你的所有认知，令人全身不寒而栗。

我想如果再晚上那么一会儿，我的精神就将会彻底被击溃，可很幸运的是偏偏没有多那一会儿。

就在恐惧将我完全包裹时，忽然整个世界都开始剧烈地颤动，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一般。

刺目的白光瞬间充斥着我所能看到的一切景象。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依旧身处在教室，坐在我的座位上。

班主任站在我的桌旁，和刚才是一样的姿势，只是这一次他的头依旧好好的安放在他脖子上，其他同学也依旧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只是都在看着我。

没有鲜血，没有滚动的头颅……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不过是一场梦。

哦不对，用班主任的话来说，那就是一场梦，并且是他叫醒了我，结束了这场梦。

可那真的是一场梦吗？

那一幅幅惊悚却又无比真实的画面，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我敢确定。

因为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在那天早上下课以后我在我的课桌的桌腿上，发现了几滴鲜血。

还未凝固！

“没想到原来是一场梦让你醒悟……”

当我将那次的事情大致地讲给大家后，班主任愣了一下，然后一下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说起来那天的确有一点奇怪……你知道当时为什么我会突然把你叫醒吗？”

我没有想到班主任会突然这么问，而且我之前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于是我摇了摇头，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当时我之所以叫醒你，是因为你睡着睡着，突然就笑了起来，非常大声地笑！吓到了我们所有人。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的行为严重影响到了课堂秩序，所以我只能叫醒了你。”

班主任似乎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愣愣地看着我说。

笑？

我怎么可能会笑呢？

我完全无法理解！

班主任的话显然出乎了我的意料。

“对对对！当时的场面非常诡异！”

就在此时，我们班的另一个同学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声说道。

“当时你的笑声很诡异……”

“既像凄厉地哭，又像是凄厉地笑！”

他的话让我后背瞬间湿透，感觉不寒而栗。

原本以为那一天只是一场梦魇，虽然仍留下了很多疑问，但它本质上只是一场梦。

但经过这次的讨论，我却从中嗅出了一丝莫名的，不同寻常的意味。

离高考结束已经过去一年了，我也终于结束了我那还算辛苦的大一生活。

放假回到家乡后，我的高中班主任突然联系我，让我去他家玩。

原本我对这个高中班主任并不感冒，但自从高三时的一件事以后我就对他始终保持着一丝敬畏感和恐惧感。

但我能有今天某种意义上也是出于他的原因，所以我还是同意了。

高中班主任就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老师，家庭并不富裕，很普通的一个家庭——这一点可以从他担任我们班主任时很多时候都表现得有点抠门也可以看出来。

也许是高中时候给他留下太过深刻印象的原因吧，他在客厅里和我聊了很多，从入学到毕业都聊。

也许知道那是我始终抹除不掉的阴影，所以我们两个在聊天的过程中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当年的那件事，谁也没有故意提起。

我们一直聊到了下午，要走时他留我在家吃饭，我并没有拒绝。

或许是想要在曾经的学生面前表现一手，他竟然出奇地选择自己进厨房亲自下厨。

我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正觉得无聊，突然发现他女儿的房间门开着。

他女儿好像是高中生，今年高三吧……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般朝她房间走去。

去看看吧，毕竟我是过来人，如果她有什么疑问也可以指导一下。

我是这样想的。

我并没有走进房间。

因为我走到门口时发现这个面临着高考压力的女孩子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的身下还压着厚厚的资料和作业。

不知为何，我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竟感觉她和当年的我非常像。

那种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怎么可能！

我用力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东西。

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

一阵笑声突然从我背后传来。

我回过头。

那个女孩子依然在睡觉，但笑声却从她那里传出来。

像凄厉地哭，又像凄厉地笑！

那声音非常空灵，带有回音……

那是人类的声带不可能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