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殊死一搏

“开车，咱们冲出去！”

张罗手心的汗浸湿了枪柄，他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与其坐在这里等死还不如硬生生冲出一条血路——虽然他并不知道车窗外到底是什么，玻璃上弥漫的血液到底源自何处，但心中的第六感告诉他一定要逃！

“冲出去？眼下情况已经成这样了，真的冲得出去吗？”法医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

“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啊！”

虽然平时总是被骂做事莽撞，但当面对这种生死关头的时候，他身为刑警的强大心理素质一下子就体现出优势了。

“冲，我们不一定能够活下去，但如果就这么坐以待毙，那等玻璃碎了咱们一定得死！”

“那晓明呢？他怎么办？”法医也明白这一点，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后扭动了钥匙，将汽车发动。

“顾不得他了……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手机又没有信号，他还活不活着都不一定。”张罗沉声说，“眼下这种情况我们自身都难保，能活一个是一个吧！”

法医并不是那种不懂得识时务的人，他不是圣人，没有伟大到真的想和自己的助手王晓明同生共死，清楚了现在事态的严重性后，他不再多说什么，一脚油门直接踩到底，SUV像是箭矢一样撕破雨幕，向着前方冲去。

“滋滋滋——”

锐气划过玻璃的尖锐摩擦声响起，涂满鲜血的车玻璃上出现一道一道的划痕，像是被动物的利爪硬生生地抓出来的。

前挡风玻璃外出现一个个的身影，牠们似乎是想要拦住车，但已经吓破胆了的法医怎么可能停下来，闭上眼一狠心直接就撞了过去。

凄厉的、像是动物死前最后的嘶吼一样的声音从车外面传来，明明撞到牠们了，可是车里的两人并没有感觉到有太多的阻力，感觉就像是撞到了一滩水似的，大片大片的鲜血像是泼墨一样撒在玻璃上。虽然法医对于死尸已经司空见惯，但是这种像是潮水一样的血浪还是让他感到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住这种恶心感，将雨刷打开。

窗外如此血腥恐怖的一幕，配合着车里面那诡异至极的花香味，显得无比扭曲和妖异，甚至让车内的两个人，有一种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的荒谬感。

“不用管，你只管开你的，无论如何都不要停下来！”张罗不知是晕血还是怎么的，脸直接紫了。

“轰！”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巨响，整辆车的车身一阵晃动，车顶就像是被千斤坠砸下一样，直接凹陷了下来。

“哒哒哒——”

密密麻麻的敲击声随之响起，外面的那些家伙似乎在用自己的利爪攻击着车顶，车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无数的凹陷。

“嗤嗤——”

耳畔传来像是口哨一样的声音，张罗和法医的脸色皆是一变，异口同声地大叫不好。

这并不是口哨声，而是车胎漏气的声音！外面那些家伙的利爪无法击破正在飞速运动的车身，所以牠们选择攻击汽车最脆弱的地方——车轮胎！

“轮胎破了，赶快刹车！”张罗一把拉住扶手，冲着法医大喊。

车身疯狂地摇晃着，以S型的路线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着。法医努力地控制方向盘，想要稳住车的方向，但是一个轮胎的漏气让车身完全无法保持平衡。

“车速太快了，轮胎已经破了，急刹车的话我们整辆车都有可能会被直接甩出去的！”法医看了一眼仪表盘，看到了上面显示现在的车速是一百二十迈后，对着张罗摇头说。

车顶的撞击声越来越大，血红色的玻璃上的抓痕越来越大，刺耳的摩擦声也越来越多。明明他们的车速那么快，可是车外的那些家伙竟然还是能跟上来，极大的恐惧包围了张罗法医两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绑好安全带，然后紧急制动！如果车侧翻或者撞到周围的建筑咱们还是得死！”张罗几乎是吼了出来。

就在这时，另一边也传来了漏气的声音，前轮的两个轮胎居然都破了！这下法医直接控制不了车的方向了，他情急之下只能一把将方向盘打死，然后一脚刹车踩到底。

坐在后面的张罗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整辆车都横了过来，然后因为紧急制动的原因轮胎打死，就这么横擦着地面向前滑动。耳边响动着前轮钢圈摩擦地面的声音，张罗怀疑可能擦出一路火花来了。

法医感觉自己的脚被abs弹得脚都麻了，车的速度才降了下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左侧车门的凹陷，汽车车身横撞到路边的一根电线杆上，终于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何，即使是这么大的撞击，车里的两人居然依旧平安无事，甚至连车窗玻璃都没有碎。

“砰砰砰砰砰砰……”

车刚刚停下，两人的心情都还没有平复下来，就被响个不停的敲击声惊醒。血红的窗户外面聚满了人影，非常有节奏地敲击着窗户，一个个血手印印在玻璃上，那些手印并不像人类的手印，指骨狭长纤细，之间尖锐锋利，并且这些掌印都没有掌纹，根本不像是人类的手！

“怎……现在怎么办啊！”法医身子不停地朝里缩，想要躲开那些手掌，可是车外已经聚满那些家伙，他能躲到哪里去？

张罗不停喘着粗气，他紧紧握着手枪，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虽然他心中的恐惧并不比法医少，但是他毕竟警察，受过专业的训练，即使心中恐惧，也不打算退缩。

“老杨，你想活吗？”张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然后严肃地对法医说。

“废话，有谁想死？”法医说。

“现在这种情况，想两个人一起跑是不太可能了。”张罗抬起手枪对着自己面前的窗户，“我数三声，我打破玻璃冲出去，将外面那些家伙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然后你趁机逃走……”

“这怎么可以！你这不是自己找死吗！”法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肯同意。

“听我说，老杨！”张罗声音不再颤动，眼神突然无比平静，“我们之间必须得有一个人活着逃出去，将今天晚上发生所有的消息带出去……我有枪，而且我受过专业训练，没那么容易死的，但你不一样，你只是一个法医，如果我不把那些家伙吸引走，你根本逃不出去！”

“可是……你手枪里就只有八发子弹，你能够撑多久？你这不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吗？你还那么年轻，你这样让我如何心安？”法医还是不愿意。

“没人想死，我也一样。我可还要把周永元的尸体带到队长面前呢……”张罗眼神波动了一下，将恐惧全部收回，目光坚定。

“一！”

张罗大声喊，法医浑身一震，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二！”

张罗食指搭在扳机上，枪口对着窗户。

“咱们都要活下去。”

张罗突然转过头看了法医一眼，然后露出一个笑容。

“三！”

扳机扣动，枪口火花喷射。

刺耳的枪鸣声划破长空，玻璃碎片混杂着猩红的鲜血在狭窄的汽车内部空间里飞溅。

“呀！”

当面前的车窗玻璃破裂成碎片的那一瞬间，张罗浑身肌肉紧绷，一只手拿枪，一只手钳住车窗下边框，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像是鱼儿出水一样从那扇并不算宽敞的窗户里钻了出去。

连张罗都不敢相信平日里训练总是想方设法偷懒的他居然能够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并且做的毫不拖泥带水，完成度非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