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可接受的失败

“大概在两年前吧，分局和市局进行了一次友谊赛，一是促进一下两边的关系，二是看看大家的差距在哪里。像这种比赛每隔几年都会举办一次的，你别看我们分局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底蕴上都弱于市局，但比起警员的素质我们一直都要略强于他们，以往的比赛也是赢多败少。”

法医目光深远，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当时李洪如可以说已经是咱们支队下任队长的不二人选，因为有他的存在，当时局里对他们充满信心，觉得冠军势在必得，所以就派李洪如带队参加比赛。”

“结果呢？队长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肯定轻轻松松地就赢下比赛了吧？”张罗毫不犹豫地说。

“不，这场比赛我们输了。”法医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暗淡。

“不要说你，当时整个分局都觉得咱们一定会赢，没有人能够从李洪如的手下夺得冠军……可是我们想错了。好巧不巧，当时市局刑警队里也出了一个后起之秀，无论是理论还是实战操作都非常强。李洪如和他两个都被视为黑马的年轻人在决赛时碰到了一起，像是针尖对麦芒，最后李洪如以小比分输给了对方。”

“队长输了……怎么会！”张罗难以置信地看着法医。

“这个结果让李洪如很是难以接受，比赛结束后他训练更加刻苦，将那个年轻人视作自己最大的对手，发誓一定要堂堂正正地战胜对方。”法医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那现在呢，两人之间的恩怨结束没有？”张罗听得津津有味，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有时间你可以自己问问他。”法医摇了摇头说。

“那还是算了吧。”张罗缩了缩脖子，一想到李洪如那张脸他就情不自禁地浑身打颤，更别说去问他这种私人问题了。

“说起来王晓明那家伙动作也忒不利索了吧？怎么过了那么老半天都没有赶上来？”

结束了关于李洪如的话题后，张罗转头看了看车后挡风玻璃，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车跟在后面。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像个愣头青一样横冲直撞吗？”法医无语地说：“现在雨下那么大，路那么滑，晓明应该是处于安全考虑所以并没有开很快吧，这种时候开快车毕竟不安全。”

“也是……”张罗同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之前你说死者的死法很奇怪，并不是死于车祸，而是在被车撞之前就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张罗突然想起来上车之前法医悄悄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当时因为周围有那个司机在场，不方便直说，现在车里只有他们两人，不用再避讳什么，所以张罗索性就直接开口问了。

“那个司机非常确定的和我说他在撞到周永元之前看见周永元就站在马路中间，浑身颤抖、手臂乱挥，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死人呢？那个司机并没有酒驾，而且他也没必要骗我啊？”

“我也只是大致推测，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还是得等解剖后才可以下结论。”法医显然是那种行事沉稳的人，在确定结果之前不敢妄下定论。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说说看呗。你当法医那么多年，见过那么多的死法，就算还没有解剖，仅凭目测怕是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吧。”张罗毫不在意地说。

“医学上的事是什么就是什么，马虎不得，如果没有经过证实，仅凭着经验就下结论的话，那可是很容易出事的。毕竟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法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而且如果真的是我所猜测的那样，那这结果就真的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无论这么想这个人都不可能会在这种环境下以这种方式死去啊……”

“这又不是学术讨论，就当聊聊天呗，而且你说的这么玄乎，我的好奇心都被你勾起来了。”张罗摇着法医的座椅，在他耳边不停叨叨。

“好吧好吧，既然你那么感兴趣，那我就说给你听听吧。”法医看着都已经二十几岁的张罗居然还做出这种类似小孩子撒泼打滚一样的动作，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且不说你听不听得懂，这个结论估计你也不会信，只当我是在开玩笑。”说到这里，法医脸上的表情慢慢收敛，眼中透出一丝疑惑。

“没那么夸张吧？而且除了撞击之外周永元的尸体上就只剩下了一些割伤，最严重的伤口还是在手臂上，总不可能是因为光着身子乱跑被冷死了吧？”张罗情不自禁地又开了一个玩笑。

“尸体眼睑苍白、口唇苍白、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但是却浑身皮肤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但死者并不是死于失血过多。”谈到了严肃的话题，法医可没心情和他开玩笑，语气非常认真。

“在把尸体搬到车里之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发现除了贫血症状以外尸体还有其他的特殊症状。”

见法医说得认真，张罗也收起了自己那玩世不恭的心态，认认真真地听他说。

“尸体有泡肿、手脚起白皮、手指蜷曲、小腹鼓起，这是最基本的溺亡表现。”说到这里，法医的声音低了下去，显然他自己也不是很相信这个结论，“尸体伤口处血液不凝固，睑结膜、粘膜、浆膜瘀点性出血，出现了溺死机制，也就是说……死者的真正死因既不是撞击，也不是贫血，而是溺亡！”

“淹死的？怎么可能！”果真如法医所料，听到这个结果后张罗明显不敢相信，“出车祸的地方可是马路啊，他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淹死？”

说到这里，张罗突然想到了什么，说着说着一下子就停顿了下来。

“之前那个肇事司机和我说他撞到周永元之前看见他站在马路中间，浑身颤抖，双手不停乱挥，看上去就像是……溺水中的人一样。”

张罗眼神惊恐地看着窗外的雨，低声说：“难道一场雨，还真的能把人淹死不成？”

“胡说八道！”法医呵斥了他一声，“我都和你说了这个结果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没有可信度，真正的结果如何，只需要回去对尸体进行解剖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怎么感觉这个案子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本来只是一个盗窃案，现在嫌疑人死了，死法还这么诡异……”张罗挠了挠头，感觉整件案子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

“别想那么多了，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吧，早点结束早点休息。”法医不置可否地说。

“也对，队长那边还等着尸检结果呢，我总不可能和他说周永元是在大马路上被雨水淹死的吧？真要这么说他怕不是得扒了我的皮。”张罗浑身一哆嗦，不敢再啰嗦，催促法医开快点。

“咱俩忙着聊天，车速都降了那么多，王晓明那家伙怎么还没赶上来，不会是出事了吧？”张罗突然想起自己的爱车还在后面呢，正准备打电话催王晓明，转头通过后视镜看见一辆车从弯道口驶出，车灯直直冲着他照了过来。

车后挡风玻璃上全是雨珠和水流，他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但还是从车的轮廓上看出了那就是自己的车。

“总算是赶上来了。”既然对方已经追上来了，张罗也就没有必要浪费电话费，靠着座椅闭目养神了。

“你车上换了新香薰？味道还挺好闻的，什么牌子的？有空我也给自己安一个。”

张罗闭着眼睛，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着一旁的法医说道。

他感觉整辆车里面都遍布着一股非常奇怪的香味，那种香味并不是香料或者化学物品的香味，更像是某种花香。

“香薰？我车里从不放香薰的啊。”法医头也不回地说道。

张罗闻言，只以为是对方不想告诉自己，点了点头后，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