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血色

“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啊，什么东西都不让我们碰，不过，就算是送到我面前，我也不愿意动，一个一年里就跑去堕胎三次的女人，啧啧。”女舍友的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厌恶，“真的是给我们这些人丢脸，她要是真那么有魅力的话，为什么不说服那些男人，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呢？”

“堕胎？”周毅微微皱了皱眉，这个词触动了他某一部分的回忆，他好像就在不久前，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再怎么说，我们将来也终归要找个人嫁掉吧，像她这种，将来连个孩子恐怕都不能生，谁敢娶呢？等到年老色衰的时候，她就该知道自己年轻的时候是有多傻了。”

“这样啊，那么，她的照片在校学生论坛上出现这件事，你们知道吗？”“你说的是那些她被人接走的照片吗？”

“对。”

“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

“之前为什么没有借诉我们？”周毅有些生气，这么重要的线索，这些女孩子竟然完全隐瞒了。

“因为你们没有问过啊。”看到叫周毅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后，女生的表情也有些不大愉快，“再说了，她自己对这件事情都不太在意，好像根木就没当回事吧，我们可没想过，她的死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好吧，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周毅有些无奈地说道，转身走了出去，他想起了一个人，看了看时间，他拨通了一个电话，确认了见面的地点之后，驾车离开了大昌市大学。

驶出校门的时候，他再一次见到了白灵，她似乎有什么心事，手上拎着一份在路边买回来的蛋炒饭，有些心不在焉地走着，甚至没有注意到向她打招呼的周毅。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周毅重新梳理了一下目前获得的这些线索。

目前关于赵薇的死，周毅一共有三种猜测。

第一种，赵薇的死是人为造成的，因为赵薇和盛宇重工的创始人张盛宇有关系，所以她的死有可能是盛宇重工灭口导致的。

周毅最担心的就是这种可能，但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第二种，赵薇是因为感情失利，刚堕胎处于精神极度不稳定状态的情况下，看到了论坛上面的那些图片，导致自己心理崩溃，选择了自我了断。

周毅感觉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概率也不大。

不管怎么样，接下来的调查基本上就围绕着这两种猜测了。

感觉眼前的迷雾已经开始逐渐散开了，周毅心中也没有原先一开始那么大的压力了。

稍微思索了一阵后，周毅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照例早起赶往了警局。 

凌晨的大昌市虽然寒冷，但充满了喜庆的气息，家家户户都在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新的对联，连街边店铺音响里所放的音乐都由网红歌曲换成了喜庆的歌。

寒冬的凛冽并不能阻挡人们对于即将到来的春节所抱有的期待和兴奋，这座位于江南的静谧城市一年到头也就这个时候会显得热闹一些，其他大部分时候都透出一种安静祥和的氛围。虽然没有繁华的经济和高大的楼宇，但却有着大城市所没有的人情味。

凌晨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白白的雾气弥漫在半空中，透出丝丝凉意。

清脆的脚步声在街头回响，周毅脚步匆匆地走着，清晨冷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从他脸上刮过，他朝着手心呵出一口热气，用力搓了搓手后便紧了紧衣领，继续向前走。

“奇了怪了，前几天还有点热，怎么忽然就一下子降温了。”

周毅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想道。

通过昨晚上的思考，他脑子里面要有了一些关于赵薇案件新的头绪，所以准备第一时间去找常青藤，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他走过冷冷清清的街道，走进了一个拐角，进入一家菜市场，然后直直走到最里面的那家肉铺前停下。

“来块最新鲜的里脊。”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zippo打火机，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后，对着店铺老板说。

“好的，就知道你会来，所以早就把最好的那块留给你了。”

店铺老板都不用抬头，仅仅从声音上就判断出了来人是他，于是笑着将一块切好打包。

“怎么……周毅，又来亲自来买菜啊？”

男人抬起头看了一眼他，撇了撇嘴：“怎么，我不来买难道你还得过我送过去？”

“可别，我可没你那么闲。”店铺老板笑着说。

“我也不闲的好不好。”周毅失笑。

“也是，你们这些警察啊，平时总是接触各种各样的案子。”店铺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惋惜，“当年其实我就不赞同你去考警校，但是你爸非得尊重你的决定，把你给送去当警察了。”

“人各有志嘛，我天生就是当警察这块料的。”周毅并没有争辩，而是开了个玩笑。

“算了算了，我们这些大老粗搞不懂你的想法，你们这些当警察的，一个个都把自己的工作看得比自己的命都还更加重要。只是可惜你爸了，一直都没有能够享你的福，甚至连当初他重病去世的时候，你都在外面查案子，没能直接回到他的身边。”

店铺老板字里行间都掩盖不住他的惋惜之情。

店铺老板一提到这件事，周毅的眼神就变得很复杂，他吸了一口烟，摇了摇头——似乎他很不想提起他的这段过往。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一个遗憾。

在刚刚成为警察的那几年，他浑身充满了冲劲，整个人嫉恶如仇，看不得一点不公和罪恶。

他整日拼命工作，却忽略了家庭。

他父亲当时已经身罹重病，可是他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直到医院的病危通知书寄给他的时候，他都在忙于针对一个逃犯的抓捕行动。

也正是因此，他错过了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

他心中非常后悔，但是人生本身就有很多遗憾是无法弥补的。

此刻店铺老板忽然提到了这件事情，不由得让周毅心情低落了不少。

“真是的，你看你王叔我这张嘴，实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店铺老板把包好的肉递给他：“哎！也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干的也挺好的，你爸在天之灵估计也没什么遗憾了，反正看你这小日子也挺滋润的。不过……马上就过年了，你还搁这一个人单着呢，你年纪可不小了啊！”

周毅嘴角抽了抽，拎起肉，然后把钱递了过去，没好气地说：“得了吧，你怎么像我爹似的……”

“我和你爹是光着屁股打滚的兄弟，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爹妈走得早，我可不得多关心关心你嘛。”店铺老板满脸回忆的样子，“想当年你才一两岁时候……”

“停停停！”周毅可不想听他叨叨，连忙摆手制止了他，“走了！”

周毅正准备走，但刚一转身便停了下来。

“王叔，你最近是不是做什么了？”男人转过头，脸色凝重地看着店铺老板。

“我这不天天都这样？”正在剁肉的店铺老板愣了愣，然后说。

“你是不是杀生了？”男人问。

“屁话，我一卖猪肉的怎么可能不杀生？”店铺老板翻了个白眼。

“不，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杀人了？”周毅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