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疯癫

一辆巴士，缓缓开到了镇子的车站里。

一男一女从巴士中走了下来，来人自然是周毅和林有心。

周毅看上去，还没有完全恢复，林有心小心地搀扶着他。

此刻林有心挎着一张小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她的心情别提有多差了，昨天自己就不应该去医院里面，把何生他们接受委托的事情告诉周毅。

要知道，周毅现在依然还没有出院，按照医生的说法，他需要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的。

可是在知道了案子的事情后，周毅直接就忽略了医生的叮嘱，坚持要出院。

很显然，周毅并不是很信任何生的领导水平，认为自己不在队伍里的情况下，何生他们三人是没有办法完美地将这起案子给解决的。

林有心也不是没有想过要阻止周毅，但是就算周毅表面上答应她不会偷偷出院，保不齐自己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着跑了。

到时候病情忽然复发出事，那问题更大，所以即便心里百般不乐意，林有心还是只能跟着他一同前来了。

一想到自己明明可以在办公室享受清闲的，现在都被逼着来出外勤，林有心心中就百般不乐意。

“行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了，但是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就要全身心地投入到案子当中。”周毅何等心思？当然是一眼就看出了林有心心中所想，于是说道。

“你是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林有心翻了个白眼，“不过啊，你这样偷偷出院，要是被局里面知道，别说是你自己被局长训斥了，我恐怕也得跟着受罚。”

“放心吧，要是真的被局长知道了，我就说是我逼着你来的，肯定不会害你受罚的。”周毅信誓旦旦地说。

可林有心的脸上还是难隐担忧之色。

从车站出来以后，两人就走进了小镇之中。

“要不要打电话联系他们一下？”林有心问。

何生他们应该也在镇子里面，按理来说，他们也跟着来了，应该尽快联系何生他们会面而已。

“暂时先不要联系他们，我们自己查我们的就好。”周毅手中已经拿着和案件相关的资料了。

“他们不能总是依靠我的，我也想要看看，在没有我的情况下，他们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周毅目光闪动着。

是的，虽然出于担忧，他还是过来了，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就此直接露面，而是想要考验考验何生他们，看看自己不在的情况下，何生他们能够做到何种地步。

林有心懒得往深处想，周毅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了。

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周毅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周围。

“走，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开始打听打听一些消息吧。”

稍作思忖后，周毅便做出了决定。

…………

另一边，何生他们并不知道周毅和林有心已经来到了小镇，正在朱强的古宅当中，等待着那疯癫的大儿子朱存新恢复神智。

朱存新已经疯了半年多，这半年的时间里面，朱强基本上已经摸清楚规律了。

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一天当中，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是清醒的。

除此之外的时间，他都在发疯。

在等待的过程中，从楼上一直都传来各种叫喊声和打砸声，声音穿透楼层，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听得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朱强的妻子，更是直接老泪纵横。

任谁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的儿子，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没有办法保持冷静。

而何生三人，也为他们一家这多舛的命运而发自内心地同情。

终于，不知道等了多久以后，楼上的动静开始慢慢变小，直至最终彻底归于了平静。

“停了？”

何生仰起头，朝着天花板望了一眼。

朱强的神色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停了！他现在应该是暂时恢复清醒了。”

说着，朱强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三位警察同志，我现在就带着你们上去，不过还请你们待会儿和他交流的时候，不要过度的刺激他。虽然他已经恢复了神智，但神经依旧是非常敏感脆弱的，任何一丁点的异动，都有可能导致他变得激动。”

何生点了点头：“放心吧，你说的这些，我们自然是明白的，我们不会刺激他的。”

朱强这才放心，带着他们往楼上走去。

朱存新所在的房间，是一个经过改造的特殊房间。

在房间的门上，被掏出了一个洞，然后用玻璃将洞堵上，方便从外面观察房间里面的情况。

而房间内部，四面的墙壁、地板以及天花板，全部都被贴满了软垫，哪怕是角落也不放过，房间的所有家具边缘锋利和棱角的地方，也都用海绵包裹，防止朱存新在发狂的时候，伤害到自己。

而此刻的朱存新，被绑在一张床上。

那张床也是改造过的，上面有很多的束缚带，用来束缚朱存新。

他现在表现得很冷静，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没有发狂也没有挣扎，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只是脸上不时闪过痛苦和暴躁的神色，可以看出，他的精神世界，正在和某种东西进行着对抗。

朱强用眼神示意了何生三人，又叮嘱了几句话后，才将房间的门打开。

听到门开的声音，朱存新转头看向门外。

当看到陌生的三张面孔时，他脸上有一丝慌乱。

“爸，他们是谁？”

声音中有一丝恐惧和颤抖。

朱强连忙说：“存新，你别怕，他们三位，是爸爸给你找来的医生，来治疗你癔症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又是我的幻觉加深了。”朱存新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半年的漫长折磨，让他有些分不清幻境和现实了。

“爸，找医生是没有用的，我这不是癔症，那些东西，钻进了我的脑子里面，没有人可以帮得了我的。”

他的眼中浮现出了浓浓的绝望。

他越是这样说，众人就越感觉非常的悲哀。

特别是何生，看着躺在床上的朱存新，他心中复杂万分。

之前通过照片，可以看出，朱存新是一个非常精神的年轻人。

但是现在床上躺着的，却是一个浑身瘦削，脸色暗沉，眼珠里面布满血丝，像是丧尸一般的病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才能将一个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爸，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将我放开，我想坐起来换口气。”

朱存新一脸哀求地看着朱强。

朱强点了点头，然后替他解开了束缚带。

朱存新坐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像是连坐都坐不稳了。

“朱存新，能和我们说说你的事吗？”何生问道。

“我的事？”朱存新愣了愣。

“我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何生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你脑子里面的那些东西，能和我们说说吗？”

朱存新脸色忽然一变，变得无比痛苦。

“我不能和你们说……他们不让我说，如果我说了，他们会生气，那样的话，我就没有办法控制他们了！”

朱存新的这副姿态，让何生的心再度沉了下去。

他其实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担忧。

越是见到朱存新这个样子，朱存新就越是担忧，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朱存新的现在，有可能就是他的未来。

难道说，他也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

一念至此，他的脸色又不可避免地阴沉了下去。

柯胜和林谷文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都同时一皱眉，只不过并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