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记忆中的悲鸣

痛，剧烈疼痛。

不仅是头痛，浑身上下都像是粉碎了一样。

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肌肉，身上似乎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任何一个部位都充斥着剧烈的疼痛。

隐隐约约之间，他看到好像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概的人。

那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戴着手套，手中拿着一把手术刀。

他的刀开始在自己的身上不断切割，好像是在给自己做手术。

周毅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脸，但是却非常模糊，像是一阵幻影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周毅却看到了对方的眼神。

他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眼神，从那个眼神当中，他看到了一个情绪。

悲天悯人的情绪。

对方持刀开始进行手术，而钻心的疼痛，伴随着他的动作出现。

而且这种疼痛，似乎是在不断加剧的，从一开始的微微疼痛，到现在的剧痛，遍布了他的全身，让他抑制不住地发出了惨叫声。

“啊啊啊啊！”

伴随着这种疼痛，周毅猛地睁开了眼睛。

当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眼前的所有画面和疼痛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感，浑身上下都很疲惫，就像是连续熬夜的好几天似的。

他睁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穿着病服，衣服此刻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甚至他的额头还有着细密的汗珠。

“是噩梦吗？”

周毅口中轻轻地喘着粗气，然后坐了起来。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医院？”

周毅感觉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正想要揉了揉脑袋，但是只要一大幅度活动，就能够感觉剧痛传来，像是身体都要散架了似的。

他停下了动作，环视着四周。

这似乎是重症病房，而在他从手臂上，还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连通着心电仪和点滴。

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些水果之类用来看望病人的东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开始回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迷的原因，他的脑子还是有些昏沉，记忆也有些不清晰。

他记得，自己是在执行任务。

当时他正在追捕一个杀人犯，因为急着将对方捉拿归案，所以他不得不加快了车速，选择超速，并且闯了红灯。

实际上，按照规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警察是可以闯红灯的。

但是当时他所处的地方是在闹市当中，人流量和车流量都很多，理应放慢车速。

可是那个杀人犯已经被他们通缉好久了，这次好不容易才发现他，如果让他跑了的话，那再想要抓住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周毅才不得不冒险。

在周毅的记忆当中，当时他马上就要追上那个该死的家伙了。

可是，就在他即将追上对方的时候，他的车恰好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紧接着好像从一旁的路口当中，有另外一辆车冲出来了。

那辆车和他的车似乎是撞到了一起，而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不断破碎的车窗和升腾起的火焰上面，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我是……出车祸了？”

周毅想起了一切，明白发生什么了。

“我居然还活着？”

他有些难以置信，因为按照当时的车速，两辆车撞到一起，他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醒来了？”

就在周毅思考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病房外走了进来。

“我在外面听到了你的惨叫声，猜到你醒过来了，于是就进来看你。你怎么样了？感觉身体在疼痛吗？”

周毅看着对方，然后摇了摇头：“刚才在梦里痛，但是醒过来以后，就不痛了。”

对方点了点头：“那应该是幻痛，是你的心理创伤，看来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

周毅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和自己在梦中看到的那个人，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你……是我的医生？”

对方停下动作，对着他微微笑了笑：“是的，我是你的主刀医生，我姓林，你可以叫我林医生。很幸运，你在这场车祸当中活下来了。”

…………

……

这，是他和林医生的第一次相遇。

林医生是他的救命恩人，因为有林医生，他才能活下来，才有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

可是，他怎么样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犯罪嫌疑人，居然也是林医生。

是的，这几起连环凶杀案件的凶手，就是林医生。

他见过凶手，他知道凶手的持刀姿势，他见过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

之前他一直都以为凶手是一个法医，毕竟与他相熟，又有着高超解剖技巧的人，大概率是一名法医。

但是他忽略了，为什么他会对凶手的持刀姿势如此的印象深刻呢？

因为这种持刀姿势，是当初给他进行手术的时候使用的。

因为是用在自己身上的，所以才显得印象深刻。

那为什么他之前一直都想不起来呢？

因为林医生在给他进行手术的时候，他正处于车祸导致的昏迷状态，只不过是在手术的中途，勉强恢复了一点意识，迷迷糊糊之间留下了一点印象而已。

就像是人在做梦的时候，明明梦境当中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可是当梦醒来以后，记忆却会慢慢变得模糊，到最后甚至只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

在那段模糊的记忆当中，他唯一能够记得的，就是那持刀的姿势，和林医生给他进行手术的时候，所露出的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

医者仁心。

林医生是一个很善良的医生。

是一个很负责的恋人。

但是现在，他也是一个，手上沾染鲜血的罪犯。

他手中的刀，原本只是用来救人的。

在女朋友死后，他开始使用那把刀杀人了。

周毅看着林医生，眼神无比的悲悯。

林医生注意到了周毅的眼神，似乎猜出来了什么，但是他的脸色依然无比的平静。

“还没有结束的。”

林医生静静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对，事情还没有结束。”周毅点了点头，“因为那些人，还没有全部得到审判，所以你还要继续下去对吗？”

“这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就像是他们当初随意地去审判他人，将他人逼上绝境一样，他们的罪行，又由谁来审判呢？”

林医生的眼神变得锋利，刺进了周毅的心中。

“周毅，你告诉我，他们有罪吗？”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罪。”周毅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林医生并不是单纯的杀人，而是对那些死者进行审判。

“但是，纵使他们有罪，也罪不至死……他们身上的罪行，可以由法律来审判，而不是由你来审判。”

周毅深吸一口气，然后坚定地说。

“那法律审判他们了吗？他们每一个人都犯下了不能被原谅的罪行，可法律审判他们了吗？没有的。”林医生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了一个让人感到心酸的苦笑。

“没有人能够审判他们，没有人能够为他们定罪，所以才助长了他们的气焰，而我，就是替你们做这件事。我就是清道夫，负责清理这些垃圾。”

“我会阻止你的。”周毅手微微攥拳。

“阻止我？为什么阻止我？”林医生脸上露出不解。

“你告诉我，我错了吗？”

“任何人，都没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周毅毫不退让地和他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