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持刀测试

是的，在对龙涛进行审判的时候，带入到龙涛视角当中的周毅，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凶手最后看向龙涛的眼神。

不是愤怒，不是仇恨，也不是快意，而是一种他难以形容的情绪。

那个眼神当中当中充斥着的情绪，他在心中想了很久，但是始终想不出那是什么样的一种眼神，而就在刚才，他的脑海中忽然猛地炸开，紧接着四个字浮现在他的眼前。

悲天悯人。

这是最能形容当时凶手眼神的词语。

为什么会在杀人的时候，露出这种悲天悯人的眼神呢？

那种眼神，一般很少出现在一个人的眼睛里面，更别说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他是在杀人。

他的这种眼神，给周毅的感觉，就好像他并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超脱。

通过杀人，来达到某种超脱。

也正是因为这个眼神，周毅对于凶手是法医的猜测，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因为这不像是法医眼中会出现的眼神。

法医的工作就是解剖尸体，面对各种各样，因为各种原因而死的受害者的尸体。

每一具尸体的背后，都是一段过往，都是一段人性的最原始体现。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新手法医在面对那些受害者们的过往时，还会受到情绪上的影响。

但是一个成熟的法医，早就已经变得麻木，不会随随便便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了。

这种悲天悯人的眼神，根本就是不应该在他们的眼睛里面出现的。

那个持刀的姿势，再加上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那种熟悉感变得更加强烈了。

那种持刀的姿势他曾经见过，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他也曾经见过。

也就是说，他确确实实是认识那个凶手的。

而且两人绝对不仅仅只是偶然见过一次面那么简单。

因为如果两人只是偶然见过一次面，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印象的话，那周毅是不可能对对方的一些动作如此敏感的。

特别是持刀的动作，周毅能够在什么样的场景，见过一个医生持刀的动作呢？

当然是在手术台或者解剖台上了。

周毅一定是和这个凶手，有过接触，并且是在一个很特定的场景当中。

可是，如果对方真的和周毅认识，并且让周毅印象深刻的话，为什么周毅就是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呢？

周毅可是一个警察，过目不忘是他最基本的能力。

以前在查案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用亲眼见过嫌疑人本人，只需要见到嫌疑人的画像，就能够在查案的过程中，于人群里一眼辨认出嫌疑人，然后对其实施抓捕。

也就是说，每一个周毅认识的人，他脑海中都是有清晰记忆的。

很少出现这种，明明对一个人的行为举止有着清晰的印象，却无论怎么样都记不起对方到底是谁的情况。

“难道是我的记忆出问题了？不然为什么怎么样都想不起来。”

周毅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真的出问题了。

这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记忆。

明明对那个人的眼神和动作都有印象，但是对那个人本身，就是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在玩一个拼图，明明都已经将其他的地方全部都拼凑出来了，可是最重要的那几块拼图却就是拼不起来，导致他眼睛里面的画面，永远都是缺失的。

“又或者说……”

就在这时，周毅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又或者说，其实我并不是第一次见过那个人，我见过他很多次，所以才对他的眼神和动作很熟悉，但是我每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导致我本人都不是清醒的状态。我是在一种意识模糊的状态下接触他的，所以这才会导致我明明对他的眼神和动作有印象，却对他的脸没有明显的印象。”

当周毅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后，剩下的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

周毅感觉那个封闭的盒子像是被打开了一条缝，只要顺着这条缝，将这个缝隙不断扩大，就能够彻底看清楚里面蕴含的真相了。

可是，就在他企图进一步挖掘真相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何生打来的。

就就是这样的，在想东西的时候，是绝对不能被打扰的。

只要一被打扰，那你之前好不容易想起来的事情，就会轰然倒塌。

被这个电话打扰后，周毅原本已经浮现出的灵感，也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他揉了揉眉头，压下了自己心底的情绪，然后拿起了手机。

“什么事？”

“那几个有嫌疑的法医全部都已经找到了，可以进行下一步的验证了。”何生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出来。

周毅应了一声，让何生带着他们所有人去解剖室，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好不容易有的思路被打断，暂时也不会有什么新的思路了，周毅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就直接离开了。

来到解剖室后，里面站着七位法医。

这七位法医当中，有两个是在职的，有两个是警官学院的法医专业老师，还有三个是已经离职的前法医。

七人当中，除了有两个周毅不认识以外，其他五位和周毅都或多或少有打交道，周毅对他们也有印象。

“周队长，关于你正在调查的那起连环凶杀案件，我们大致上都已经有所了解了，放心吧，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就尽管问，我们一定会配合你调查的。”

其中通过法医笑着和周毅说。

这位法医周毅认识，以前周毅还在刑侦的时候，曾经和他有过合作。

他之前也是在市局工作的，只不过因为一次意外，导致他的手受了伤，没有办法正常握刀。

一个法医，没有办法握刀，也就意味着他的职业生涯基本上已经走到头了，于是他也就很正常的选择了病退。

周毅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基本上就已经排除他的嫌疑了。

因为周毅从他的身上，完全无法看出任何与凶手相似的地方。

再加上他手部的永久性创伤，更加排除他就是凶手的嫌疑。

不过，虽然在心中已经排除了他的嫌疑，但是周毅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该做的测试，还是该去做的。

“很抱歉百忙之中让大家抽出时间来这里，接下来，我会让大家做一些测试，希望大家能够配合我。”

周毅客套地说了一句后，便让各位法医逐一走到解剖台前。

在解剖台上，放着块肉。

“麻烦各位，用你们最熟悉的姿势握刀，然后对这块猪肉进行切割。”周也说道。

他想要用这种方式，去看大家持刀的姿势。

每个人持刀的姿势都不一样，就像每个人握筷子、握笔的姿势不一样。

如果凶手想要临时改变自己握刀姿势的话，那很难在切割的时候，保持水平。

而想要保持水平，就必须使用自己最擅长的姿势。

周毅很擅长测谎，他很清楚一个人什么时候是在说实话，什么时候是在撒谎，因此，动作也是一样的。

人的习惯，是不会撒谎的。

只要对方撒谎了，周毅就一定能看出来。

七位法医逐一上台，对解剖台上的那块猪肉进行了切割。

除了那个手部受伤的法医，握刀的姿势比较奇怪以外，其他的几个法医，都非常自然地完成了切割。

自始至终，周毅都在非常认真仔细地观察着他们持刀和下刀的动作。

但是……

他们当中，没有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