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苏灿

已经发生的五起案件当中，有四起案件都已经弄清楚了，剩下的，就是一切的开端，第一起案件——人体稻草人案件，死者苏伟强的死因了。

苏伟强的死法是几个死法当中最血腥残忍的一个，被杀害、肢解以后，制造成了人体稻草人，并且凶手还往他的嘴巴里面塞满了稻谷。

凶手对他进行的审判是“弃食之刑”。

这个刑罚是最容易理解的。

受害者死亡的地点是稻田，嘴里面被塞满了稻谷，再加上他的身份是一家饭店的老板。

所以他的罪行，应该是和抛弃粮食有关。

可是……这也算是一种罪行吗？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浪费粮食已经不是一个个例问题，而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社会性问题了。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浪费粮食，就将其杀害的话，那十个人里面，可能有八个人都会被凶手杀害。

通过前面的四起案件也可以看出，凶手的杀人动机，一定是非常明确、具体的，不可能是这么抽象的杀人动机。

所以……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呢？

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得了解一下苏伟强这个人。

于是周毅去到了他家的饭店。

他所开设的饭店，是一家非常高档的商务饭店，一般情况下，会来这种地方消费的，都是高消费人群，而以周毅的工资，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来这里消费。

苏伟强死后，饭店就由他的妻子和孩子来管理了。

他的儿子上台后，直接对整个饭店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并且还将原本的员工几乎全部辞退，进行了一波内部的大换血。

不知道为什么，周毅总感觉这是在隐瞒着什么。

弃食之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凶手要将他做成一个稻草人呢？

这种惩罚方式，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五起案件当中，只有这一起，无论是从凶手使用的刑罚，还是从杀人手段，都让人感到很不解，完全无法；理解凶手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周毅找到了苏伟强的儿子苏灿，和他在办公室里面见面。

“你觉得你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见到苏灿以后的第一句话，周毅就直奔主题。

“我父亲……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但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苏灿想了想，然后回答。

“你觉得你父亲为什么会被杀害？他有什么仇家吗？”周毅又问。

“摸良心说，他被杀死的理由真的太多了，他的仇家也太多了。”苏灿摇了摇头，“能够将一家饭店经营到如今的程度，他不知道弄得自己多少竞争对手家破人亡，要说仇家的话，估计数都数不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苏灿对自己的父亲，似乎颇有微词。

不过周毅看过资料，大概能理解。

苏伟强常年在外奔波，几乎没有顾过家，从小到大都是母亲拉扯苏灿长大。

在苏灿高中毕业之后，更是直接去了国外，直到两年前才回国。

在苏灿的成长轨迹当中，几乎没有苏伟强的身影。

这个所谓父亲的唯一作用，就是每个月打回家足够数额的生活费而已。

也难怪提到父亲的死，苏灿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悲伤。

这个家庭，本身就已经是畸形而扭曲的。

“也就是说，你自己也不知道你父亲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杀死的？”周毅又问。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苏灿冷漠地回答，“我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

“那你为什么在接受饭店之后，对整个饭店进行了一番大换血呢？”周毅这时才图穷匕见，问出自己真正在意的问题。

“警察同志，这才是真正想问的吧？之前的那些，都只不过是铺垫吧？”苏灿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毅，然后似笑非笑地说。

周毅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事实上，我根本不在乎这家饭店怎么样。”苏灿深吸一口气，然后说，“我根本不想接手什么饭店，我甚至不想回国，是我妈妈要求，我才答应接手的。”

“而我换血饭店的原因很简单，这家饭店已经太腐朽了，里面有太多肮脏的地方了，我看不得这些肮脏的地方，所以就要将其清理干净。”

“肮脏的地方？能说说看吗？”周毅目光闪动了一下，然后追问。

“不好意思，家丑不可外扬，恕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苏灿淡淡地说，语气中有一种毋庸置疑的坚定。

“弃食之刑，你觉得你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有什么地方能够和你父亲联系起来吗？”

周毅发现苏灿对待自己父亲的态度，和寻常的家庭有些不太一样，于是试探性地问道。

关于弃食之刑的具体含义，他是真的完全不清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头绪。

“弃食之刑……”

他口中轻轻默念着这几个字，然后表情忽然微微一变，眼神当中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只不过，这个变化是非常细微，几乎可以说转瞬即逝的。

很快，他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他淡淡地回答。

周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从刚才苏灿的反应来看，他对弃食之刑这四个字，有着明显的反应，也就是说，他是很清楚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呢？

他是在隐瞒着什么秘密吗？

他父亲都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要去隐瞒这个秘密呢？

他应该很清楚，想要抓到那个杀死他父亲的凶手，配合警方的调查，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说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隐瞒这个秘密。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秘密，竟然会让他认为，保守这个秘密比抓住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要更加重要？

周毅实在是搞不懂他的想法。

不过既然他自己不愿意说，周毅也不可能逼他说出真相。

又聊了两句，确认他确实是没有想要说出真相的意愿后，周毅也就不浪费时间，起身告辞了。

“对了，你父亲已经下葬了吗？”

就在周毅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这一点，于是问。

苏灿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是还是点头：“家父去世已经一年了，早已经下葬了。”

“是吗？”周毅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