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惩罚

足以证明这个凶手在作案的时候，是经过了精密计划，且有着很高执行力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然是需要找到一个重要突破口的。

从养猪场离开的路上，常青藤一边看着前挡风玻璃上不断摇晃着的雨刷和飞溅的雨水，一边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上的焦艳。

“怎么样？”

“嗯？”焦艳猛地一怔，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你第一次出案子，你对案子有什么想法吗？”常青藤看着她，“在学校学了那么多的知识，有这么好的成绩，难不成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很显然，常青藤是想要考验一下焦艳。

大部分的新人，在第一次接触案子的时候，都会感到手足无措。

不管他们平日里训练的成绩对好，考试时候的成绩多好，专业考试成绩多好，当他们第一次面对案子的时候，他们的大脑都会变得一片空白。

真实的案子，和书本当中的案例是完全不同的。

真实的尸体，和图片当中也是完全不同的。

在面对真实案件的时候，那些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惊慌，其次就是茫然。

为不知道怎么进行下一步而茫然。

平时考试，做题的时候，都是会有一个固定的解题思路。

而真实的案子，什么时候能找到线索，下一步该干什么，该从什么地方作为突破口，这些都是没有任何模板或者解题思路的，全部都得靠办案的警察自己来思考。

有经验的警察，自然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作为突破口，至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而什么经验都没有的新人们，自然就只能两眼一摸黑了。

在常青藤看来，焦艳的反应，应该和那些新人都差不多，应该都是感到非常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就在常青藤这样以为的时候，焦艳的反应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并没有想象中的慌张和茫然，焦艳似乎已经完全从刚见到尸体时候的那种状态当中脱离出来了，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

“这不仅仅是一起普通的凶杀案件这么简单吧？”焦艳开始进行自己的推测。

“凶手杀人的方式并不像是常规的杀人方式，用这种方式的根本目的并不在于杀人，而是在于惩罚。”

“惩罚？”常青藤心中一动，“说说看？”

“我自己的想法是这样的。”焦艳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如果凶手是单纯的想要杀死受害者的话，那完全没有理由使用如此复杂的杀人手段，还得把受害者给绑起来，扔到猪圈里面，让猪啃食受害者。受害者身上的那些伤口应该就是凶手留下来的吧？既然有能力留下伤口，那就证明如果目的真的是为了杀人，那凶手也是具备一刀将受害者杀死的能力。”

“使用这种让受害者被活活咬死的杀人手法，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像是在宣泄某种愤怒一样，最终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杀人的过程，是在惩罚受害者，在对他进行折磨，就好像是……”焦艳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去形容。

“像是古代的那些刑罚一样是吧？”常青藤替她做出了回答。

“对对对！就是一种刑罚！”焦艳连忙点了点头。

常青藤看她的眼神顿时发生了一些变化，有了改观：“不错嘛，我承认我刚才是有点小看你了，看来你一个女孩子，能够被分派来咱们刑侦，并不是一种偶然啊。”

常青藤这是发自内心地赞叹，而不是单纯地鼓励新人。

她原本以为焦艳的大脑会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很显然，他小看了焦艳。

焦艳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般茫然，反而非常冷静，思路也非常清晰，甚至准确地说出了这个案子当中一个特点。

是的，就像是焦艳说的那样。

凶手的目的并不是在于杀人，而是在于惩罚。

在诸多的连环凶杀案件当中，凶手的作案动机也往往是不同的。

有的凶手是为了报复社会，有的凶手是想要复仇，有的凶手是单纯的将杀人当成了一种乐趣，有的凶手在追求杀人的艺术感和仪式感。

还还有一类凶手，他们杀人的目的，是为了惩戒。

就像是蝙蝠侠那样的超级英雄，他们将自己视作了那样的英雄，然后便跨过了法律的审判，代表自己个人去对那些他们认为有罪的人进行审判。

焦艳作为一个第一次出任务的新人，能够想到这一点，确实可以说非常不容易了。

而上一次，表现得像焦艳这么冷静的新人，还是周毅。

“看来我们警队，又来了一个非常像样的新人啊。”常青藤在心中感叹。

焦艳是非常有潜力的，假以时日，她或许也可以成长为周毅那样的警界天才。

只不过，彼时的她还太稚嫩了，需要有人引导她。

常青藤，自然就是那个引导者。

“除此之外，我觉得那个凶手有可能是一个……没什么朋友，比较孤僻，不擅长与人交往，性格也比较怯懦极端的类型。”焦艳看着被雨水模糊了的车窗，然后忽然又说出了这么一句。

“哦？”常青藤没有想到这方面，“你是怎么想到的。”

“猜的。”焦艳回答。

“猜的？”常青藤愣了愣。

“这是一种直觉。”焦艳点了点头，“直觉告诉我，他平时的生活，非常的憋屈，所以他才用这种方式杀人，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存在感。他的存在感太低，但是他又是一个很有表现欲的人。两种极端的心理在他的内心不断碰撞，最终造就了他变成现在这样的一个怪物。”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推测吗？”常青藤并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而是再度问了一句。

焦艳点头：“我也不知道我的推测是不是对的，可能只是没有意义的推测罢了。”

“我刚才询问过一下周围的人，在案发的几天时间里面，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人。”常青藤不要纠结在刚才的那个话题，接着往下说，“但是我只从街坊邻居那里打听到，有人在这带的每一家养猪场附近，都看到一个穿着雨衣的人在雨天徘徊。因为有人怀疑他是想要偷猪的偷猪贼，所以对他稍微多留意了一些。”

说完，常青藤又看向焦艳。

“从这些信息里，你能够感觉出什么？”

焦艳知道常青藤这是在考验自己，于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那个凶手应该是在踩点。”

“这家养猪场并不是他一开始就定下的目标，这一带有很多家养猪场，他在每一家都进行了踩点，但是因为只有这家的养猪场主会在最近出差，所以他才选择了这里。”

“对，但是这样正大光明地进行踩点，很容易就被人给发现不是吗？”常青藤心中一直有这个疑问。

那个凶手，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又或者说，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他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在作案后，对现场处理的非常干净，连一点线索和破绽都没有留下来，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思非常缜密。

可是一个心思如此缜密的人，为什么会在踩点的时候，犯这种明显的错误的。

他踩点的时候，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对自己的行踪进行隐藏，正大光明地进行踩点了。

也因此，他才会被周围的人注意到。

虽然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看清他的脸，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曾经鬼鬼祟祟地在附近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