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拒绝

“我们救不了何欣悦，但是我们可以救下那些和何欣悦一样的无辜者。”

周毅看着他，然后非常认真地说。

“救人……我？可以吗？”

柳向龙愣了愣，然后看着手中已经几近燃尽的香烟，眼神无比复杂。

“我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我并不能控制这个能力的出现，在我这三十几年的人生当中，这个能力只出现了两次，我没有办法给你们帮助，因为如果没有这个能力，那我只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而已。”

原本听到周毅这番话的时候，柳向龙心中是有一些高兴的，甚至可以说是激动，但是这种情绪转瞬即逝，取而代之是深深的落寞。

他并不是电影里面的那种超级英雄。

他无法控制自己这种特殊能力的出现，就好像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一样，当他以为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时，又让他再次感受到这种能力的出现，而当他真的想要掌握这种能力的时候，却又从他的身上剥夺。

没有了这种能力，他只不过是一个失败者而已。

他连自己的人生都救不了，又怎么能拯救别人呢？

想到这里，他回过头，看着身后显得无比萧瑟的书店。

“这家书店，我已经开了十年，它陪了我十年。我记得刚开业的时候，来参加开业活动的人很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书店里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客人。但是……时代变了，那些曾经的客人渐渐减少，来和我订书的人也越来越少，伴随着网络的兴起，线下实体书店已经彻底迎来了自己的黄昏。”

柳向龙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家书店要迎来自己的终结，而我也是如此，我不是你想要寻找的那种英雄，我救不了任何人的人生，因为我连我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拯救。”

周毅看着他，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但是话在嘴边就停下来了。

没有意义的，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没有意义的。

柳向龙的情况，周毅是知道的，就算周毅说再多安慰的话，也终究无法改变这家书店会迎来终结这一种结果。

既然改变不了这种结果，那安慰又有什么用呢？

周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也点上了一根烟。

“如果我发现我能够自由地使用我这种特殊的能力，或者说我又看到了一些即将发生的案件，那我会联系你的，我有你的联系方式不是吗？”

两人都沉默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柳向龙才主动开口说道。

“我……我有我自己的家庭，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将我十年的人生放在了这家书店里，而往后，我不想再将我的人生放在某一个地方了，所以……我就不加入你了。”

最终，柳向龙还是选择了拒绝。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周毅的意料，然后又没有那么让人感到意外。

为什么这么说呢？

原本在周毅看来，柳向龙的书店已经濒临倒闭，这也就意味着他将恢复到失业的状态，必须得找其他的工作来保证自己正常的生活。

而周毅向他提出邀请，实际上就相当于是给他一个新的选择，在周毅看来，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柳向龙还是拒绝了，而且柳向龙拒绝他所使用的理由非常的合理。

“那就这样吧，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我也就不会逼你，因为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我没有资格强迫你一定要怎么样。”拍了拍他的肩后，周毅就站起来了。

“很高兴认识你，因为是你让我知道了，我并不是特殊的，你的存在，让我多少有了一丝安慰。这次分别，或许很久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但是我也希望我们很久都不会再见面，因为我们再度见面，就意味着你再度使用了你的那个能力，也意味着会有新的命案发生。”

说完，周毅就转身离开了，留下有些愕然的柳向龙。

“我让你知道了，你并不是特殊的？这是什么意思？”

他感觉周毅的话听起来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实际上，只有周毅自己才知道，柳向龙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

当初那场车祸，让周毅获得了常人所无法拥有的特殊能力，但是同时，也让他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当中。

有些时候，他认为这个能力就是上天赐予他的武器，让他为那些死者们伸冤。

但是有些时候，他又会感觉恍惚，感觉这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太真实。

是的，不太真实。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其实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车祸当中，死在了那个傍晚。

而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濒死时候所产生的臆想而已。

人在死之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

他曾经也这样质疑过自己。

不然的话，为什么偏偏他获得了这个能力呢？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拥有这个能力呢？

这样的自我怀疑，一直都充斥着他的内心，让他无法释怀。

但是柳向龙的出现，彻底打消了他心中的这种疑虑。

他并不是唯一的。

换句话来说，他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在这个世界上，他并不是唯一拥有这种能力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清楚而真实的感受到，原来自己是活着的。

他一边走，一边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此刻在他胸膛的位置，他的心脏正在跳动着。

无比的清晰。

他是活着的。

虽然他没有让柳向龙成为自己的队友，失去了这样一个拥有强大能力的人的帮助，但是，他获得的是一种新生。

只属于他自己的新生。

从今往后，他将再也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而是会一直坚定地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他的眼中，闪烁着的，是从未有过的决心！

当周毅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人都感觉他变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虽然之前的周毅在工作上也很认真，但是自从那次车祸之后，他似乎就陷入了某种自我的纠结当中，困在了那种纠结的情绪当中无法挣脱。

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他总是会表现出很多犹豫的情绪，但是现在，他脸上那种挥之不去的犹豫，忽然全部都消失了，就好像是他在这一瞬间全部想开了似的。

何生是最了解周毅的，也是见证了周毅前后所有变化的人，因此，当他看到周毅现在变得释然以后，发自内心地为他感到开心。

伴随着李亨利的审判，这起案件也彻底走向了结束。

而周毅他们，也恢复到了原本的生活当中。

没有了案子之后，调查科这边的日子别提有多清闲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何女士案件和李亨利案件已经有过比较深的合作，因此刑侦科那边三天两头就叫调查科去帮助他们查案。

正常情况下调查科是不应该介入到刑侦这边的案件当中，但是因为调查科这边没有什么案子需要处理，闲着也是闲着，再加上周毅压根没有办法拒绝自己的前上司常青藤的请求，所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周毅他们都一直在帮刑侦科这边调查案子，搞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超自然现象调查科已经和刑侦科合并了似的。

而这个时候，周毅他们都有没有意识到，伴随着何女士的死，很多的危机，到现在才开始慢慢蔓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