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求生的挣扎

勒痕的表面还算是光滑，应该不是用麻绳一类东西留下的，而是比较光滑的细绳状物体。

“什么东西能够留下这种勒痕呢？”站在一旁一同检查尸体的何生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周毅听到了他的声音，然后头也不抬地说道：“手机数据线，从手腕处的勒痕宽度来分析，应该是类似数据线一类的物品——凶手应该是为了能够将现场伪装得更像是一起意外事故，因此并没有选择麻绳一类的物品，而是选择在屋子当中最常见的数据线。”

“凶手拥有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更加厉害的反侦察能力，他在试着预判我们的反应。他知道尸体在经过一段时间以后，一定会被警方发现，并且他也预判到了警方会发现手腕上的伤痕，因此从一开始，他就在试图引导我们朝着激情杀人的方向去调查。”

“什么意思？难道说这起案件不是激情杀人？”常青藤看着他。

周毅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

“现在再来看看受害者手腕上的这些勒痕，勒痕非常深，甚至已经擦破了皮肤，这证明当时何女士正在不断挣扎。如果只是简单地被捆起来，她为什么会挣扎成这个样子？正常人在稍作挣扎，发现自己无法挣脱后，也就不会继续拼命挣扎了不是吗？”

“因此，越来越深的勒痕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受害者的挣扎，并非自愿的，而是被迫挣扎，不得不挣扎。”

“被迫挣扎？还有被迫挣扎这种说法？”林云挠了挠头觉得周毅的话真的越来越难懂了。

“挣扎，是人在面对痛苦时候产生的求生本能，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并不是凭借着意志力就能够克服的吗。就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然后溺水的人，在水中会本能地不断挣扎，并且试图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物体，这种情绪和反应并非他自愿，而是求生的本能。受害者身上的情况也是这样的，”

“当时受害者正处于一种极度的惊恐和痛苦当中，在这种痛苦的影响下，她的身体下意识地挣扎，甚至让她忘记了不停挣扎带来的痛苦，也正是这样，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伤痕。”

林云恍然。

“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能够让一个人绝望成这个样子？偏偏在受害者的身上还看不到其他明显的伤痕，也就是说受害者所经历的，并不是身体上的折磨，而是其他方面的折磨？”

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林云都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传来一阵恶寒。

“可是如果这么说的话，受害者当时正在经历怎么样的一种痛苦？”

虽然能够猜到对方当时正处于绝望当中，但是林云真的想不出到底什么样的绝望能够将一个人逼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还在看。”周毅眯着眼睛继续检查尸体。

“除了手上的勒痕呢？其他地方就没有伤口了吗？”

林云摩挲着下巴开始思索。

“如果非要说的话……在她额头的位置，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伤痕，不知道那个算不算。”

想了好一会儿，林云才终于想到了这一点，于是连忙说道。

“额头的位置？”周毅眉头一挑，连忙检查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受害者额头的位置，可以明显地看到一个细小的伤痕。

只不过虽然说是伤痕，其实这个痕迹非常轻，甚至连额头的皮肤都没有弄破，只是轻微有一些变形和凹陷而已。

周毅伸出手，朝着头顶的那个伤口摸了一下，头骨并没有任何的形变或者破裂，也就是说这个伤痕确实并不严重。

只是……在这具尸体上，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伤痕，难免不让人怀疑。

“这种伤痕，是怎么弄的？”他开始陷入了沉思。

“我也不知道。”林云耸了耸肩。

“不过说实话，这尸体头皮连着头发都被扒了，看着真的挺痛的，我甚至都一样的感觉我自己的头皮在隐隐作痛了。”

“幻痛症而已，没有什么奇怪的。”周毅淡淡地说。

就在这时，他忽然愣住了。

“等等……幻痛症……头顶的伤口……不断挣扎着在痛苦当中死亡……”

原本像是碎片一般的线索，开始在周毅的脑海中的不断地拼凑，让他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他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自己很快就要找到一切的真相了。

“我明白了。”

终于，在脑海中将所有的线索进行一通梳理之后，很多原本模糊不清的问题，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的吗？”

“你想明白什么了？”常青藤和林云见状便问。

“凶手并不是意外杀死了受害者，而是故意谋杀的受害者，并且受害者确实是在极度的绝望当中死亡的。”

“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常青藤皱着眉看着他，然后问。

“我的意思是，虽然在受害者的后脑的位置确实是有着一处看似非常眼中的致命伤，但是这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致命伤，或者说……在后脑遭到撞击之前，受害者其实就已经死亡了。”

“在遭到撞击之前就已经死亡了？这怎么可能？”常青藤依旧感觉非常难以置信、

周毅指着尸体的头部说道。

“真正的致命伤并不在受害者的后脑，而是在受害者额头。”

“额头？”

常青藤顺着周毅所指的方向看去。

经过周毅的提醒，常青藤才发现，在受害者的头顶，确实是有些看上去像伤痕，但是又不太明显的痕迹。

受害者尸体本身就已经高度腐烂了，头部虽然在腐烂程度上比四肢和躯干稍微好一点，但是也腐烂的比较严重，露出白色的头骨了。

额头位置很幸运地没有腐烂，但是也还是有一定程度的腐化。

“这是什么伤痕？而且这种伤痕……真的能致死吗？”常青藤拿过手电筒，仔细地对着尸体头部照射，然后非常怀疑地说。

“致死的并不是伤痕，但是受害者在死前所遭受的痛苦，远比施加在身上的伤痛要更加的痛苦。”说着，周毅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是源自于精神上的巨大痛苦。”

“源于精神上的巨大痛苦？”常青藤感觉自己有些听不明白他的话。

“你看她额头的这个伤痕，伤痕并不明显，并且表明看上去并不像是被什么武器所弄伤的，我的印象当中，只有一种东西能够留下这样的伤痕。”周毅语速缓慢地说，“那就是水滴。”

“水滴？”常青藤顿时认为周毅是在欺骗自己，“你不要骗我了，水滴怎么可能杀人呢？”

“正常情况下，水滴自然是不可能杀人的，但是正所谓水滴石穿，即便是最坚硬的石头，在日复一日的水滴下，依然能够被击穿，更何况是人的脑袋？而在我的记忆当中，有一种折磨人的方法，就恰恰是利用水滴。”

周毅说着，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从一开始的时候，我的心里就觉得很奇怪，虽然无论是邻居的口供，还是从现场所看到的种种迹象，都可以看出这起案件是一起激情杀人案件，但是我总觉得这起安静并没有那么简单，凶手的一些动机也是说不通的，于是我就一直在思考，那个被我所遗漏了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看似明显的致命伤，真的是导致女人死亡真正原因吗？为什么在她的身上，会出现不应该出现的伤口？这些疑问，显然都没有得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