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染血的头发

刚打开玻璃门，苍蝇就混杂着阵阵的恶臭从厨房的墙根扑飞上来，让人一阵阵窒息，堆在厨房角落的垃圾已经开始发酵，都还没有从旁边走过，酸臭的热气透过掩住的鼻孔刺激着男人的每一根神经。

而在那堆垃圾的酸臭喂当中，隐隐约约可以闻到一些其他的臭味。

腐臭味。

至于这个房东为什么会能够精准地从一堆臭味当中闻出腐臭味这一点，在对房东进行闻讯的时候，常青藤也详细问过这个问题。

真相是因为这个男人曾经在屠宰场工作过很长的时间，既然是在屠宰场工作，那自然是和肉类打交道。

除了新鲜宰杀的牲畜之外，还有很多是因为天气比较热，没有及时将肉卖出去，所以导致肉腐烂变质。

这种时候，那些腐烂的肉类发出的腐臭味往往让人难以忍受。

男人曾经在这种臭味的熏陶下工作了近十年的时间，所以对这种味道自然是非常敏感的，很轻松就闻出来了。

在闻出房间里面也腐肉的气味后，便只剩下两种猜测了。

第一种，何女士在离开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将厨房里面的垃圾给处理掉。

第二种，也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一种，更加佐证了何女士已经死亡的猜测。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男人鼓足了勇气，走到了那堆垃圾前，然后将垃圾扒拉开，紧接着看到的东西，吓得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当真的面对这些东西时，他依然表现得无比畏惧。

只见在那些垃圾袋下面的地面上，混合着垃圾袋当中污水的，是染满了整片地面的血污。

因为时间已经很长了，所以那些血污都已经干涸，凝固在地面上了。

而混合着那些垃圾，可以看到有一团黑色的，像是头发一样的东西。

男人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和过来。

他毕竟是在屠宰场工作的，心理素质也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他从厨房当中找了一根棍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团像是头发一样的东西给扒拉了出来。

发现那确实是头发，而且并不是一顶假发，而是真正的头发——从人的头上硬生生扒下来的头发。

在头发的下面，甚至可以看到连着的头皮，此刻头皮已经开始腐烂了，上面沾染了非常明显的血污。

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后，即便以男人的心理素质之强，也还是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子干呕了起来，像是要将自己独自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呕吐了出来。

因为已经基本上确定何女士遇害，所以男人也没有犹豫，直接就向警方报案，并且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一丝不漏地告诉了警方。

以上的这些内容，就是那个男人在接受问询的时候，所讲述的全过程。

听完了整个过程后，周毅陷入了沉默当中。

“也就是说，那个房东其实并没有见到何女士的尸体，仅仅只是看到了对方的头发和地上的血污，就认为对方已经死了？”

他觉得这里似乎存在着一些逻辑方面的问题。

“其实这也不奇怪。”常青藤回答。

“毕竟何女士已经消失了那么久，在失踪之前还和人发生过冲突，这样一来，在看到了那些头发和血污后，正常人都会联想到谋杀上面去的。”

周毅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确实，在面对相同的一件事情时，正常人的反应和警方的反应，往往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

身为警察，周毅他们除了了不知道多少起案件，面对过各种各样的尸体，已经养成了在见到尸体之前不轻易下定论的习惯。

而普通人不同，大多数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和一件凶杀案件牵扯上关系，更不会接触到被谋杀的受害者尸体。

因此，正常人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是不可能像警察一样冷静，知道保护现场，检查现场的。

那个男人的反应，和大多数正常人的反应并无二致。

周毅对此也表示能够理解。

“那个男人的身份核查过了吗？有没有嫌疑？”

周毅又向常青藤问。

常青藤似乎一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于是将一份个人档案递到了周毅的手上。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专门将他的资料打印出来了。”常青藤笑了笑。

周毅也会心一笑。

两人之间本身就有着非常高的默契，即便现在已经不在一个部门工作了，这种默契依然是存在着的。

“男人的名字叫做朱军，我们按照他的说法，去走访了何女士家隔壁的邻居，发现确实如那个邻居所说的，在何女士消失的前一天晚上，她的家里面发生过争吵和打斗，从这一点上朱军并没有撒谎。”

周毅看着朱军的档案。

他曾经从事过十年的屠宰场屠夫工作，大概是在三年前选择辞职，然后他便没有固定的工作了。

在这三年间，他一共做过三次生意，都是和餐饮业有关的。

应该是因为他在屠宰场工作十年，和里面的人都非常熟悉，干餐饮业能够以及其低廉的价格拿到质量并不算很差的食材的原因吧。

但是在这其中，还有一些令人觉得奇怪的地方。

他的餐馆在营业期间生意其实并不算差，但是即便如此，他几乎每一家店都是只开业一年，然后便将这家店给转让给其他人了。

明明餐饮店很赚钱，为什么都是一年就转让的。

房东并没有涨租，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难处。

虽然这件事情和案子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周毅的心中留下了一个印象，让周毅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中。

除此之外，朱军的资料当中，就没有什么是特别值得怀疑的了。

“你在怀疑朱军吗？”常青藤一边开车一边问。

“也说不上怀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周毅想了想，然后回答。

“至少从目前来看，朱军的嫌疑并不算很高，他只不过是一个目击证人而已。”常青藤头也不抬地说。

“不对劲。”周毅摇了摇头。

具体是怎么不对劲，其实周毅也说不上来。

他就是觉得朱军这个人有些不对劲。

虽然目前来看，他的表现都很正常，但是却依然给周毅一种很突兀的感觉。

这种突兀感非常的明显，但是周毅又想不出这种突兀感到底源自于什么地方。

“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常青藤看出了周毅眼中那若隐若现的焦虑，于是问道。

“那个朱军我们会继续往下查的，如果他的真的有问题，那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周毅点了点头，他毕竟只是帮忙来查案的，既然常青藤说不会出问题，那他自然不好说什么了。

在凶杀案件当中，报案人和第一目击者往往会成为怀疑的对象，这已经是常态了。

很多凶手在作案后都有重新回到现场的习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凶手会主动给警方报警，假扮成报案人，从而减轻警方对自身的怀疑。

这其实是一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心理。

之所以假扮成报案人，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可以混淆警察的侦查范围，二来就是乘机利用发现者这一特殊身份对案情中重要的情节可以胡诌一番，来延缓警察的侦破力度，破坏案情以正确的反向发展。当得知警察有什么正确推论之后可以溜之大吉，若是警察还没有破案自己就“跑路”，不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