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没有结果的调查

“干刑侦这一行多了，见的事情也多了，总感觉我自己都已经快要失去人性了。”

不知道是不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的原因，常远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惆怅。

“你会感到难受，是因为你有同理心，同理心是我们人类最重要的一种情感，也是我们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本质原因。”负责人拍了拍他的肩，“如果有一天，你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不会再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那才是最可悲的，因为那意味着你连仅剩的同理心都没有了。”

“也对。”常远点了点头，“难怪干这个工作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问题，定期就得去看心理医生。”

“就像是法医，刚开始的时候，面对尸体，还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但是刚解剖的尸体多了以后，整个人也就变得麻木了。”负责人说道。

常远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然后便不再纠结这些问题，开始继续进行现场勘察了。

“你说这样一大块铜镜，价格应该不便宜吧？那些偷鸡摸狗的人，连下水井盖都不放过，这明摆着值不少钱的铜镜，他们竟然没有动过心？”

常远再次看向铜镜，然后略带怀疑地问道。

“要说没动心，那肯定是假的，那些家活是什么尿性，我们比谁都清楚。之所以不对这铜镜动手，并不是因为不能动手，而是不能动手。毕竟那些家伙也怕坏了圣水花园的风水，然后被那些奇怪的东西给盯上吧。”负责人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种人也会怕这些吗？”常远不太相信。

“谁知道呢？举头三尺有神明，只要是做了亏心事，内心总是会有不安的吧，将这东西偷走，恐怕会放大他们内心当中的那种不安吧。”负责人又说。

常远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还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于是也不再纠结了。

“有放大镜吗？麻烦递给我一个。”

常远在洗手台边缘弯下腰，一边仔细观察着洗手台表面，一边对着负责人伸手。

负责人将一个放大镜递到了他手中：“怎么了？你发现什么线索了？还是这洗手台上面有什么秘密？”

刚才还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这忽然一下子就和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正经起来，让负责人还有些不太习惯。

常远并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仔细观察了起来。

按照昨天下午他和柳向龙见面时获得的线索，那个女人在遭受到侵犯的时候，通过不断的挣扎，在洗手台上留下了明显的抓痕。

而且那个凶手在杀死了受害者之前，不断将受害者的头部击打在洗手台的边缘，人的头骨是人体最坚硬的地方之一，在不断的撞击下，洗手台的边缘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才对。

可是，当常远非常细致的将整个洗手台表面都检查了一遍，连最角落的地方都没有放过，可是依然没有看到任何的痕迹。

没有柳向龙所说的抓痕，也没有隐藏在缝隙当中的血迹，洗手台上的那些痕迹，就是正常使用久了以后留下来的擦痕而已。

“怎么会没有痕迹呢？这不可能的啊，就算那个凶手清理的再怎么仔细，不可能连这种不可逆的擦痕都修补的啊，只要是留下了痕迹，就一定不会消失的。”

什么痕迹都没有发现，让常远的内心开始动摇了。

难道柳向龙真的是在撒谎？

常远作为一个刑讯专家，是从来不会看错人的。

昨天下午在和柳向龙交流的时候，他一直都在观察着柳向龙，当时柳向龙并没有在撒谎，他可以确定这一点。

可是柳向龙没有撒谎的话，那现在的情况又要怎么解释呢？

常远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

“什么痕迹都没有发现吗？你不会是被骗了，人家在报假案吧？”见到常远一下子又变得失魂落魄起来，负责人非常怀疑地说。

“没理由的，他没理由骗我的，会不会是我检查的还不够仔细？应该是我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吧。”常远还是很不甘心，当即便准备再次对洗手台进行一个全面细致的检查。

“你有些过于钻牛角尖了。”负责人一把拦住了他。

“用鲁米诺试剂试一下吧，如果这里真的发生过命案，那无论对方有没有清理现场，都一定会有血液反应的。如果没有血液反应，那就证明，你确实是被骗了。”

用鲁米诺试剂来进行检测，确实是确认柳向龙是否撒谎的一个最有利的证据。

常远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冲动了，于是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行吧，总比一直在浪费时间要好。”常远点点头，认可了这个方法。

接下来，常远他们就对整个厕所的范围，进行了鲁米诺试剂喷雾的喷洒，但是，整个厕所，都并没有出现任何的荧光反应。

包括按理来说只要喷溅过血液，就一定不可能被清理干净的洗手台缝隙当中。

也就是说，在这个厕所里面，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命案。

意料之外的结果。

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又在情理之中。

或许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回到警局的时候，常远都没有从那种失望当中回过神来。

以至于当周毅见到他的时候，都些许的感到有些惊讶。

“挺让人意外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呢，好像是希望彻底落空了一样。”

和常远一起走进调查科的办公室后，周毅非常意外地说。

“你难道不觉得很失望吗？我们查遍了整个厕所，可是完全没有查到任何的东西，不仅浪费了一天的时间，还被人当成了猴子耍，这放在谁身上会甘心？”常远用力拍了拍桌子，愤愤不平的说。

“心情不好也别拿桌子撒气啊。”周毅一脸心疼模样地摸了摸被常远拍的桌面，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或许他没有骗你。”

“什么？”听到这后半句话，常远顿时一个激灵。

“他没有骗我？可是我已经把能够找到的地方全部都检查一个遍了，连根毛都没有发现。”

“你还记得我怀疑他是患上了时空错位症吗？既然是时空错位症，那就意味着，他被困在了某一段固定的回忆当中。他可能当时只是恰巧在圣水花园上厕所，看到铜镜的时候，就陷入了这个回忆循环当中不是吗？”

常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案件发生的地点确实是在一个公共厕所里面，但是不一定是圣水花园的公共厕所，他之所以认为是发生在圣水花园的公共厕所，只不过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在圣水花园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那些画面，而那个案件，很有可能是发生在其他地方？”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我觉得可能性非常高。”周毅点了点头。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更是无从查起不是吗？整个大昌市那么大，有上千个公共厕所在，如果每一个我们都进行详细调查的话，那也太浪费人力物力了吧？而且……我们这样声势浩大的行动，很容易让居民们知道发生了和公共厕所相关的案件，极有可能引起那个凶手的警惕心，让他对我们有所防范的。趁着现在那个凶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我们尽早将将他给揪出来才最好不是吗？”

常远再度愁眉苦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