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车祸的真相

“王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品秋市中心医院外科主任办公室内，周毅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外科主任王医生。

当初他遭遇车祸，先入昏迷的这段时间内，王医生就是他的主治医师。

因此，他想要弄清楚自己眼睛的真相，就必须来找王医生。

“周警官，出院的感觉怎么样？”王医生放下手中的笔，然后看着他问。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觉和以前一样，但是又感觉和以前不一样，正是因此，我才来见你的。”周毅如实回答。

“我感觉我的身体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变化。”

“变化？”王医生缓缓戴上了眼睛，看着他，“是什么样的变化？很严重吗？”

“我照镜子的时候，总感觉……镜子里面的我，并不是我自己，而是另一个人。”周毅非常努力地描述道，“你能够理解那种感觉吗？虽然那是我自己的脸，但是我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一样。”

王医生听完他的话，推了推眼镜，并没有立刻回答。

“你听说过完形崩坏吗？”

“完形崩坏？”周毅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

“这是一种视觉上的心理现象。”王医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人的眼睛是很复杂的，但是人的眼睛所看到的，却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完形崩溃，也称语义饱和，是一种心理现象，长时间看一个词或短语会导致临时性的认为词或短语无意义。”

“当长时间注视某一个东西的时候，脑内的神经元将长时间看过的东西默认看成为想象中的事物。”

“其实在生活中，很多人都会有完形崩溃的经历。比如，当年一直盯着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人看时，会发现这个原本你无比熟悉的人，却逐渐变得陌生起来，甚至会让你感到恍惚，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除此之外，完形崩溃的典型案例就是在面对汉字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看书或者写字的时候，长时间看一个汉字，这个时候，你大脑中针对汉字神经元就会产生疲劳，便会影响感官机能，这时熟悉的字，人也会对其形态产生怀疑而觉得不像甚至变得不认识了。”

周毅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样的。

自己小的时候，实际上是比较调皮的。

因为上课不认真听讲，所以老师经常罚他抄写汉字。

一开始的时候还好，但是当抄写的汉字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写的字越发的扭曲变形，直到自己都不认识这是什么字。

除此之外，在很多时候，执行任务的途中，他都会需要根据嫌疑人的照片去进行抓捕或者盯梢，看嫌疑人的照片久了，他也会觉得对方的脸变得陌生奇怪。

“也就是说，你之所以觉得镜子当中的你，并不是你自己，就是因为你长时间盯着自己看，出现了完形崩坏的现象，因此才会觉得镜子里面你自己的脸很陌生。”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虽然王医生的解释非常合理，但是周毅还是摆了摆手，否定了这种说法。

“我身上出现的情况一定不是这样的，我可以非常的确定。”

周毅的表情无比的凝重。

“如果是完形崩坏的话，那我应该是感觉自己的脸从熟悉变得陌生，但是我的情况并不是这样的，我清楚地知道那就是我自己的脸，但是我却感觉在我的脸背后，是另外一个人在和我对视，就好像是……在我的身体里藏着两个灵魂。”

“一个身体里面藏着两个灵魂？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因为那场车祸让你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出现了一些心理上的疾病？”王医生关心地看着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想你应该要赶快去看看心理医生了，不然的话，如果衍化成人格分裂，那就非常麻烦了。”

多重人格往往是因为患者受到某种威胁的时候，出于自我保护所产生的，周毅的情况虽然几率不大，但也是有可能会导致人格分裂产生的。

“不。”周毅再度摇了摇头，非常确定地说。

“我敢肯定这一定不是我的心理问题。”

因为那个可以看到受害者死前画面的能力，是真实存在的，而并不是他所产生的幻觉。

“问题出在我的身体上，而不是出在我的心理上。”

说着，周毅死死地盯着王医生。

“王医生，当初我昏迷，进行抢救手术的时候，你们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或者是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对吗？”

听到他问起这个问题，王医生的表情顿时发生了变化。

看到王医生的表情，周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在自己的身体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

“王医生，这毕竟是我的身体，我想我有权利知道关于我身体的真相。”

事实上，自己出车祸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

当初出车祸以后，他用尽全力打完救护车电话后，就直接陷入了昏迷。

当他再度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抢救成功，从ICU转到普通病房进行修养了。

在他昏迷抢救的这段时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其实是完全不知道的。

他只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觉，当睡完醒过来的时候，手术就已经结束了，然后身上到处都是伤疤。

当然，在车祸当中，他受伤最严重的部位就是眼睛。

虽然因为安全气囊的保护，他没有出现生命危险，但是破碎的前挡风玻璃，还是划破了他的眼睛。

本来应该直接进行眼球摘除，但是后来还是保住了他的眼睛。

“唉，本来没想告诉你，但是没想到，终究还是出问题了。”王医生知道已经瞒不下去了，只能沉沉地叹了口气，然后说。

“王医生，请你如实告诉我，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周毅非常认真地说。

“虽然那场手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但是我们进行那场手术的目的，是为了能够从你们两个当中救活一个人，既然对方救不了，那就只有救你了。”王医生喝了口茶，然后缓缓说道。

“两个当中只能活一个？什么意思？”周毅一下子就愣住了。

“当初车祸，你和另外一个人的车撞到了一起，这一点你还有印象吗？”王医生看着他问。

周毅皱着眉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他记得他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车祸的，当时他是在追击一个嫌疑人，因此情急之下车速开的比较快，但是当他的车从一个十字路口开过的时候，从一侧的拐角当中又开出来了一辆车，虽然周毅在第一时间选择不顾自己的安危打死了方向盘，但是两辆车仍旧是撞在了一起。

“你们两个车主当时都身受重伤，一起到医院进行抢救。”王医生见他回忆起来了，然后才继续往下讲述。

“当时你的情况稍微好一点，另外一个人的情况稍微差一点，因此，对方在抢救过后，抢救无效身亡了。而当时的你，虽然被抢救回来了，但是因为你的器官严重受损，需要更换器官才有活下来的可能性。而非常巧合的，那个抢救无效身亡的人，他的器官，和你的器官，是成功配对的。”

周毅瞳孔猛地震动着。

“也就是说，对方因为我才出车祸，结果对方才刚刚抢救无效，我就利用对方的器官才活下来？”

难以言喻的愧疚感，一下子就涌上了周毅的心头。

难怪原本应该摘除的眼球，莫名其妙就好了，难怪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都还是没有出现生命危险，原来真相从一开始就被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