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侦查

小会议室里吞云吐雾，烟雾缭绕，长条形的数字显示屏上写着“320大案案情分析会”几个红色大字。年岁大些的刑警基本上都抽烟，年轻的抽烟的少，年轻人又不敢制止老人抽烟，只得忍着。陈法医拿着刚才复原好的机关，把它摆在桌子上，反复演示了几遍，向大家介绍机关的大致原理，“我已经基本上复原了这套机关，缺失的零部件是我根据猜测自行制作完以后补上去的，主要是这根轴。这套机关别看简单，但是十分巧妙，百分之百纯手工打造，没有一个零件是多余的，而且凶手还经过精密的计算，只有在车辆时速达到一百一十公里以上，刀片才能切入第一个鸡蛋壳的狭缝，进而制造车祸，这样才能保证车上乘员必死无疑。这片简单的刀片有两个作用，第一个作用是刀片通过第一个铁皮鸡蛋壳子上狭缝切破其中的收缩力极强的水银橡胶包，使水银与轮毂充分接触。第二个作用是，刀片还会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切破铝制轮毂最外层薄薄的氧化铝保护层，使最初的铝汞齐反应得以进行。大家要知道，铝汞齐反应是有条件的，就是要破坏氧化铝保护层，使水银接触到纯铝，这样铝汞齐反应才能迅速扩张，直至把全部铝材都溶解殆尽。所以说，就这么一片简单的刀片，凶手也是用心良苦。”陈法医停顿了一小会，“最令人叹服的是，别看这么几个简单的玩意，还十分精密，大家请看，一旦刀片切入狭缝以后，就基本上封住狭缝，这样大部分被密封在第一个铁皮鸡蛋壳里的水银就不会在离心力的作用下泄露出铁皮鸡蛋壳子。保证有充足的水银与铝制轮毂发生化学反应。”陈法医对凶手的设计赞叹有加，绘声绘色地又解释了一会才走下台来。苟树林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大家都看到了，这是一起典型的高智商犯罪，我们的对手不容低估，大家对破案有什么想法，都说一下，小吕子，你做好记录。”老刑侦老吴首先发言，“我看，分析作案动机很重要，能够直接给我们指明侦查的方向。具体到这个案子上来，我认为凶手的作案动机还是比较明显的。被害人是一个公子哥，有钱有势，这类社会渣滓大多数生活作风都不检点，招蜂引蝶，不免争风吃醋，色字头上一把刀，最终招致杀身之祸。对了，和他一起死的那个不就是一个年轻女人嘛，没准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惹起的事端，因此，我认为该案应定性为情杀。我发言完了。”

老刑侦老范有点不以为然，“我有些不同看法，出事车辆并不是受害人的，而是其母亲的，是因为受害人的车辆忘记年检，才临时借用的。因此，就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原本想杀的是受害人的母亲张亚丽而非其子。这样推理下来，定性为情杀也可以，但应该围绕张艳丽展开调查。”说完老范又补充一点，“而且张艳丽离婚多年，一直单身，她能忍受寂寞吗。”苟树林认为老范说的似有牵强，“老范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但你说那个张亚丽，都啥样了，像一个母夜叉似的，谁会那么没有眼色，看上这样的人。我看情杀不太可能。”老范反驳道“树林”老范和苟树林年龄差不多，这样称呼在大家面前更显出自己有资历，“树林，你不了解情况，那个张亚丽昨天来的时候，我就认出她来了，她是黑水区人大代表，家里有上亿资产。这种有钱人，吃尽穿绝，营养又好，又没有生活压力，私生活一定很混乱，说不定还养小白脸呢。现在，这种事儿也不稀奇。”“你要是这样说，也有一定道理。”苟树林表示认可，“唉，对了，老范，不会你就是她养的那个小白脸吧，要不你咋对情况这么了解。”大家哄堂大笑，老范有点不好意思，拍了拍自己的老脸，“就这，还小白脸呢，都老黑脸了。嗨，你还别说，啥时候，你帮我问问她，看看她能不能相中我这个老帅哥，我一辈子都盼着吃软饭，妈的，一直没吃上。”大家又是一通哄堂大笑。

苟树林看会议气氛活跃起来，对讨论案情也有好处，也很高兴，话锋一转，“老范吃软饭的事儿不着急，想吃，以后总有机会。谁还有其他想法？”

小钱站起来，刚要发言，苟树林摆摆手，“小钱，你坐下说。”小钱坐下，“陈法医所介绍的铝汞齐反应，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所以，我认为，案犯必定是受过高等教育，而且还应该是化工专业或者物理专业，这一点对于我们缩小嫌疑人范围大有帮助。”苟树林投来赞赏的眼神，轻微点了点头，“我认同小钱的判断，这一点我也想过。”能得到领导的认同，小钱的心兴奋得直跳，脸都泛红了，苟树林接着发表自己的想法，“但我也要补充一点，特别是我市各学校的物理老师、化学老师都要纳入调查范围。另外，凶犯制作的杀人机关虽说并不复杂，但十分巧妙，这不是一般的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所能为的。而且，一般的物理老师和化学老师，据我所知，动动嘴皮子，讲讲课还行，动手能力一般都不强，所以，这就能让我们能进一步缩小嫌疑人范围。据此，小李、小马，你俩会后即负责调查受害人及其母亲张亚丽，所有交往过的异性朋友，还要调查他们的情敌，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人是物理老师或化学老师，特别是动手能力强的，更要着重加以深入调查。”苟树林迟疑了一会，“女的一般不具备这么好的动手能力，这样吧，只调查男性就可以了。”

苟树林见老范干咳了一下，便把目光转向老范，“老范，你再说说？”老范用目光扫视了一下会场，“如果凶手预先设定的作案目标并不是受害人本人，而是那个张亚丽，那么，我们不能仅仅围绕情杀展开调查，还有可能是仇杀。我听说张亚丽经营着整个小区的物业还有幼儿园，还有好几间自有门市房，能不能是物业和幼儿园在经营过程中得罪过什么人而引来杀身之祸。另外，张亚丽的前夫，也要调查，有可能是他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把他儿子作为报复目标，这种可能性也不能排除。”苟树林点了点头，“老范分析的不错，有一定的启发。我们要对张亚丽进行更加详细的询问，看看有没有仇杀的可能性。另外，还要通过张亚丽确认副驾驶上的年轻女人的身份，对张亚丽经营的物业和幼儿园也要开展详细的走访工作，上述工作由小史和小丁你俩来完成，怎么样？”小史和小丁连忙回答，“没问题，会后我们就开展工作。”苟树林看了一眼老范，“但是，至于报复那个老男人的可能性，我觉得不大，按常理说，他得罪人，就直接报复他，报复他前妻或者儿子，不太可能。这块不用浪费警力。”苟树林续了一根烟，吹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技术组，你们会后开始着手调阅监控，主要围绕那辆报废奥迪车开展，凶手不可能在车辆行驶过程中进行如此精细操作，因此，要详细询问张亚丽近几日车辆的停放地点，特别是张亚丽的车库，这些地点的监控都要仔细查阅。对了，由于定时器损毁严重，目前还无法确定凶手安装杀人机关的具体时间，所以，监控调阅要往前多追溯些日子，再不就调阅十天内的吧。当然，案发前一两天内的监控是工作重点，一定要看仔细，不错过蛛丝马迹。只要能发现凶手靠近那辆奥迪车的身影，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把他揪出来，到时候，我给你们记大功一件。这项工作的工作量很大，可以让辖区派出所抽调一部分闲置警力协助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