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鸳鸯情思（1）

墨凌渊不小心被耽搁了时间，接连数日未归，他心里禁不住猜测道：这几日染染不知又会背着他偷偷搞多少小动作，真是想想就头痛至极！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倒是能随时找到她人，免得自己总是胡思乱想，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她有个万一。

几个时辰后，墨凌渊和苍胥到达了夜妄斋，普一进门，云倾染就认出了苍胥，也猜到了他来此的目的。

云倾染看着等待多时的客人和不请自来赖在这里的墨凌渊，不咸不淡的说道：“欢迎两位大人莅临，小店不胜荣幸。不知今日来此，可是想要关照小店的生意？”

话虽然是对着两个人说的，但云倾染眼睛看向的却是苍胥。场面一时安静，直到墨凌渊上前走到云倾染的身边，询问道：“我不在的这几日，你还好吗？”潜台词其实是想问云倾染背着他偷偷做坏事时有没有伤到自己？可奈何自己现在无名无分，理直气壮询问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拐弯抹角的关心一下。

听得云倾染一阵别扭，又不忍心叫人一直担心着，只好烦躁的点了点头，再不做理会。

苍胥心急想要知道楚云瑶的消息，也不管这些眉眼官司，直愣愣的冲着云倾染问道：“你为什么会有瑶儿做的鸳鸯灯，你究竟知道什么？瑶儿她······她······是不是还活着？”说实话，这询问的语气可着实算不上好，站在一旁的墨凌渊蹙了蹙眉头，可云倾染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也只好作罢。

而苍胥问到最后，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变得小心翼翼，唯恐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将他好不容易攒聚起来的一点点希望给戳破了。

云倾染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样，垂下的眼眸暗了暗，鄙夷的嘲讽道：“你这是后悔了？呵，晚了，当初不是挺绝情的嘛！现在却平白的做出一副深情样子，没得叫人恶心！”

听着她的声声诘问，苍胥脸色骤然惨白，毫无血色。这些话，犹如一滴砸如湖中的泪水，顷刻之间，过往回忆扑面而来，他心底的冰封被打破，须臾便掀起一番惊涛骇浪般的波涛，汹涌的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他漆黑的眼睛内闪过一抹痛色，浑身痛到颤抖，痛到窒息，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在思念，在后悔······

此时的空气，安静得犹如死了一般，风，悄悄拂过苍胥的衣角和发丝。少顷，苍胥急促的喘了两下气，压下浑身的颤抖，对着云倾染嘶哑着嗓音恳求道：“对不起，当年之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想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我只求你，告诉我瑶儿到底在哪里，求求你······”

苍胥本是天之骄子，他的父王是东海龙族之主蓝源，母后是南海龙王的同胞妹妹苍月，自幼感情甚笃。二人两情相悦，又可联姻壮大族群，遂结为秦晋之好，多年后便诞下了苍胥。

可是好景不长，西海龙王的幺女赤妤在一次宴会见过他的父王后便恋慕上了蓝源，后来赤妤用计使蓝源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西海龙王赤烈施压逼迫蓝源给出一个交代，蓝源只能被迫迎娶赤妤。

之后不久，他的母后苍月在又一次怀上身孕将要临盆之时，却毫无缘由的蹊跷难产而亡。南海龙王苍桀得知消息后大怒，他赶到东海并认定是赤妤耍的手段害死了妹妹，所以他强烈要求蓝源必须处死赤妤，为自己的妹妹赔命。而蓝源却以没有证据为由保下了被检查出有了身孕的赤妤，无奈，苍桀只能带着妹妹的遗体和小外甥苍胥返回南海，自此南海龙族与东海和西海的龙族关系破裂，彻底交恶。

而苍胥后来落入凡界被囚困近千年无人援救，又遭遇飞升情劫，这一切都是拜赤妤所赐，是她暗中派人下杀手，令苍胥重伤遁逃凡界，有暗中命人将他封入国运殆尽的楚国龙脉之中，遮掩天机，叫前来营救的人寻不到他的所在。让苍胥只能困在龙脉中被慢慢汲取龙气耗死在这里。

若不是遇到楚云瑶那个傻丫头，得她相救，赤妤的毒辣阴谋早已成功，而苍胥也早就身死魂消了！如今，情劫已渡，飞升仙尊，本应意气风发，遨游天地间，现在却是一身沧桑疮痍，透过他阴郁幽暗的双眼，云倾染只能看到深深的孤寂，她说不清此时自己心中究竟作何感想，只觉得仿佛有一曲悲伤的小调在低低吟唱，叫人心底发酸。

而如今面对着苍胥犹如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的恳切目光，她不由得沉默了，再多的恶言恶语也都哽在了喉头，无法吐出。

墨凌渊感同身受一般，小声在云倾染耳边替苍胥说着好话：“这些年我四处找寻你的踪迹，苍胥也四处探访挽救楚云瑶的办法，所以我与他偶有交集，多年下来也算熟稔，他得到你的拜帖后就来寻我，我便带着他一起过来了，他对楚云瑶确实用情甚深。”

云倾染转头瞪了趁机占便宜的人一眼，她叹了一口气，看着苍胥道：“云瑶的确没死。”

苍胥眼中迸发出惊喜，焦急的想要知道楚云瑶的下落。

云倾染无视他眼中的急切，直接泼下一盆冷水，“但她现在也不算是活着。”

这哪里是一盆冷水，分明是一盆夹杂冰碴子的冰水，浇在苍胥身上，登时透彻心扉，冰凉入骨，立刻便冷静了下来。墨凌渊在一旁听着，都觉得牙痛，自己也好似被冰水溅到了，止不住得浑身一抖打了个哆嗦。

墨凌渊：“······”

苍胥：“······”

苍胥无措的看了墨凌渊一眼，希望他能帮帮自己，墨凌渊却转过头，目不斜视，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让苍胥自求多福。

苍胥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咬牙问云倾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瑶儿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祖宗，你特么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一句好一句坏的，我心脏都不够吓了，我也没得罪过你，你干嘛这么折腾我啊！

云倾染视线凉凉的扫过苍胥，激得苍胥条件反射般一抖，才满意的说道：“当年，我在天劫之下帮云瑶保住了三魂七魄，但她毕竟是被天雷劈散的魂魄，重新凝聚起来可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而且天道法则，情劫已过，她必须灰飞烟灭。所以即便我帮她重塑了魂魄，她也无法入轮回投胎转世，还要时时躲避天道，才能勉强保全，因此我只能先将她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慢慢温养魂魄，等待机缘，再觅生机。”

苍胥松了一口气，心中大石放下一半，至于另一半也只有见到了安安好好的人，方能彻底安下心来。他小心的问道：“那我能去见一见她吗？”

云倾染道：“该你见的时候自会叫你见到她，现在时间还没到，不如你讲讲你和云瑶之间的故事来给我们听一听，正好打发一下时间。”

苍胥噎了一下，迟疑道：“······讲什么？”

云倾染从柜台后的橱柜上取出一碧玉壶的酒和一只青碧酒杯放到一张靠窗的酒桌上，拿起酒壶倒满酒杯后，邀请苍胥坐过来，“这是我请你喝我亲手酿造的美酒，你用你的故事来佐酒，可公平？”

如此霸道的发言，苍胥不由一笑，因为刚刚得到的消息而心生的苦闷，随之散去不少，他走到云倾染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拿起青碧酒杯，一饮而尽。畅快道：“好酒！如此好酒，用来听故事，是我占便宜。”

墨凌渊也尾随云倾染来到酒桌，他挤到云倾染的身边一起坐下，无视她的瞪眼，泰然自若的取出一只白玉杯伸到她面前，理直气壮的讨要酒。气得云倾染从莲境里随便挑了一壶灵酒就冲着他的脸摔了过去，没想到，却被他稳稳的接在手中，又换来云倾染一阵瞪视。

二人的亲昵，苍胥看在眼中，心底泛起一阵阵羡慕，又见云倾染被墨凌渊逗弄得都快气炸了，连忙开口转移话题，举着碧玉酒壶问道：“哎，这酒是真不错，有名字吗？”

云倾染闻言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清了清思绪，最后还是觉得不甘心的在桌下狠狠踩了一脚墨凌渊后，毫不理会他咬着牙丝丝的呼痛声，转过头回答苍胥之前的问题：“此酒名般若，百时有百味，百人尝百味。执念不解者尝尽百般滋味，解愁忘忧；了无执念者，不过清水一杯，穿肠过肚，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