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管我毛事

屠家人又是心头一沉。

屠京豹那可是屠家的光荣和骄傲，也是屠家权势主要来源之一，而现在却已经被免去职务，那相当于屠家的一棵大树轰然倒塌了。

而另外一颗支柱屠德妃虽然依旧保留着嫔妃封号，但被罚闭门思过，远离皇帝，相当于老虎拔掉了牙齿。

由此一来屠家权势可就折损大半，以后即便想耀武扬威已然不敢。

太皇太后挥了挥手，屠家人磕头谢过，又感激的看了看柳川，这才告辞离开。

屠德妃眉宇间的一抹怨毒还是不经意的流入了柳川的眼中。

柳川知道这屠德妃对自己不仅没有感激，反而还有怨恨。

这种怨恨是来自多方面的。

就有这种人，你就算以德报怨救了她，她同样不会感激你，反而会把她自己的种种遭遇全迁怒于你。

等他们走后，高滔滔对宋哲宗说道：“你们先退下吧，哀家有话要跟柳爱卿单独说说。”

宋哲宗忙起身拱手告辞，又感激的朝柳川点点头，这才退下。

李宪童贯等人也都离开大殿，门关上之后，大殿之中就只剩下高滔滔和柳川。

高滔滔拍了拍软塌，让柳川坐到自己身边。

柳川坐下，高滔滔拉着他的手说道：

“这次把你叫到京城，除了当着屠家的面告诉他们懂得感恩，知道你是他们屠家的救世主之外，还有件事，祖奶奶想拜托你。”

柳川诚恳说道：“皇奶奶这说的哪里话，这不是不把我当自家人吗？还说的这么客气，有什么让孙儿要去做的，尽管吩咐，我一定帮你做得妥妥贴贴的。”

“那就好。”

说着，高滔滔从袖笼之中取出一份名单递给了柳川，说道：

“这份名单上的官员，都是新党的骨干和核心，虽然他们中的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被我贬到偏远之地为官，有的直接罢官了，但我相信，只要有一天我不在了，皇上一定会重新启用他们。

我要你做的就是，想办法对付他们，让他们没有办法重新推行新法。

只要没有这些人的辅助，皇上是不可能恢复新法，祖宗之法也就变不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柳川接过那张名单展开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因为名单上赫然就有他耳熟能详的几个关键的人物，比如宰相章敦、曾布等人，另外居然还有赫赫有名的大文豪苏轼。

柳川印象中，苏轼其实算不得是新党，只不过对变法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却被太后列入了新党名单打压，可见他这人在太皇太后高滔滔心中并不受待见，即便他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也没用。

柳川说道：“皇奶奶的意思孙儿还不是很清楚，如何让他们不能推行新法，这尺度如何把握？能否说得具体一点，我心里也好有个度。”

高滔滔盯着他缓缓摇头：

“我就是不要你心中有度，你觉得该怎么做合适就怎么做，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我不想让这些人败坏朝纲，改变祖宗之法，只要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

柳川心头一凛，这话已经说得极为明白，哪怕从肉体上消灭这些人都不会被禁止。

太皇太后这是有多么痛恨新党，维护祖宗之法的意志又有多么坚决。

高滔滔盯着柳川：

“想到有一天我不在了，这些人又来兴风作浪，滥改祖宗之法，我心里就一阵的发紧。

别的人我信不过，只信得过你。

你有手段有头脑，恩怨分明，敢说敢做，这是我把这件事交给你的主要原因。”

柳川苦笑说道：“皇奶奶，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应天府区区一个判官。

这些人有些依旧在朝堂之上，官品远在我之上，即便他们没有在执掌实权，但依旧是我不能撼动的。”

高滔滔微微一笑：

“不用担心，皇奶奶打算授权给你组建一支由你掌控的军队，人数不超万人即可。这支军队独立于御林军、大内侍卫和禁军，直接受你的指挥。你意下如何？”

柳川吓了一大跳。

他知道高滔滔想让他组建一只像类似于明朝锦衣卫那样的力量来捍卫祖宗之法，但那是非常可怕的。

一旦掌控这样一只武装力量，自己就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皇帝会猜忌，大臣会忌惮，百姓会惧怕。

柳川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他只想逍遥自在过日子，偶尔破破案，伸张一下正义就足够了。

对他这样胸无大志之人，哪里愿意去承担高滔滔赋予他的维护祖宗之法不惜兵戎相见的神圣使命。

再说了，他并不觉得王安石变法有多么坏，虽然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总的来说是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社稷和百姓的，只是执行中因为各种原因变味了而已。

他也不想参与新党旧党之争，于是他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推掉了，赶紧摆手道：

“皇奶奶的想法我已经很清楚，但孙儿觉得，其实我们不需要这样一支军队来维护祖宗之法，否则反而会让人猜忌，官家也会不高兴的。

我相信，在维护祖宗之法这件事上，头脑比武力更重要。”

高滔滔不禁一愣，好生再次打量了一下柳川，说道：

“你真的每次都能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想一想又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或许我太想做成这件事了，总想给你足够的力量，但我忽视了你本身就是一股超强的力量，我只需要给你一个台阶就足够了。

好，就听你的，你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要。”

柳川伸手拍了拍太皇太后的手背，说道：

“皇奶奶放心，你交办的事我已经记在心里，一定会处置好，不让这些人危害江山社稷和百姓安康。”

柳川说得很有技巧，并不是说我要维护你的祖宗之法，而是以江山社稷和百姓安康为目标。

不过太皇太后并没有注意到言辞之间的变化，因为她绝对相信柳川是听她的话的，所以她觉得柳川的表态就是对她的效忠。

“好！”

她非常高兴点点头，握紧了柳川的手说道，

“不过咱们不得防着一点。”

她取出一册明黄色卷轴，交给柳川：

“这是我的遗诏，授权你在必要时可以调动禁军，清君侧！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

但是，如果真出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必须动用，那就绝对不能手软！”

柳川如遭雷击。

太皇太后竟然给他这样的雷霆手段？

调军遗诏！高滔滔就这么信任自己？不怕自己起兵夺了她的江山？

柳川盯着高滔滔，没有从她眼神中看出半点犹豫和猜忌。

看来，高滔滔已经知道她时日无多，也料定她一死，皇帝宋哲宗必定要重新恢复变法，所以，为了维护所谓祖宗之法不可变，她甚至可以授权自己动用军队护卫祖宗之法，不惜兵戎相见。

那自己接还是不接？

明显看见柳川在犹豫，高滔滔笑了：

“别紧张，仅凭我这份遗诏，你是调动不了禁军的，还得有调军兵符，需要兵符和遗照同时出示，军队才会听从你的调遣。

你不是真正皇族，所以只怕别人不服你，因此，调军兵符我另外给了一位皇族，也是信得过的人。

具体是谁，等到如果有需要动用禁军清君侧的时候，他会来找你的。因为他仅凭调军兵符也无法调动禁军。

遗照明确是授权给你的，所以他就算拿到遗诏也不能调兵。你们两缺一不可。

判断是否需要起兵清君侧，主要由他来判断，他来找你的时候，说明他感觉有这个必要了。

这时候就需要你独立做出判断，如果你也觉得有必要起兵清君侧，你就出示遗诏，起兵勤王。

但如果你觉得不应该如此，那就可以明确拒绝。他不能左右你，不管他是谁，你都不用管。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柳川这才释然，原来人家高滔滔是有后手的，哪里就把军队这么放心交给自己了？得跟人家皇族一起才能起兵。

算到底，自己最多算是辅国大臣，帮着人家起兵而已，最终江山还得人家那位掌管兵符的皇族来做。

柳川想明白这一点，也就没有心理负担了。当下接过遗诏，郑重收藏了起来。也不问那拿着兵符的皇族会是谁。

管他是谁，柳川都不打算配合。

你们皇族要打仗争夺江山，你们自己打去，管我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