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你没有看错题？

哲宗呜呜的哭着，用手紧紧的拉着柳川的衣袖。

柳川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

“官家请放心，若真是这样，那这个忙我一定帮。刀山火海粉身碎骨，我也要替官家说情，让太皇太后原谅你这一回。”

柳川当然敢表这个态，因为历史上宋哲宗没有被换掉皇位，这个结果他是知道的，所以胸有成竹，当然要表态帮忙。

这也是表忠心的好时候啊。

宋哲宗感激涕零，连声谢过，打心底感激。暗自发誓，若是这一关度过了，自己皇位保住，将来一定要把柳川当做心腹加以重用，真是疾风知劲草。

柳川又宽慰了宋哲宗几句之后，这才起身迈步进入殿内。

高滔滔满脸阴霾，旁边李宪童贯都低着头，不敢看他，柳川便知道事态严重。

即便是他聪慧过人，却一时也猜不出是什么原因，毕竟他根本不知道哲宗是因为科举出题触犯了太皇太后的逆麟。

见到柳川来了，太皇太后对众人说道：“都退下吧，哀家单独跟柳先生说说话，佶儿，你也出去吧。”

李宪赶紧答应，童贯拉着小赵佶退出了寝宫之外，带上门，屋里就只剩下高滔滔和柳川了。

高滔滔在软榻上轻轻拍了拍，示意柳川坐在自己身边来说话。

柳川便半侧着身坐下。

高滔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叫你来，原本是想问问你科举答的如何的，但现在没有必要，因为我准备下旨将所有的科举答题全部焚烧，并宣布本次会试作废，重新举行一次会试。”

柳川吃了一惊，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又得重新来一次？

这次的答题他非常满意，因为霍品良居然原题押中，写了一篇高质量的策论，再换题目，结果不得而知啊！

他忙关切的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定要这样吗？”

“官家科举出题，太让我失望了，他这一次做的太过分，我不能再任由他任性下去，必须将他换掉！

否则，我大宋江山终有一日会丧失在他的手里，那样我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去见列祖列宗？”

他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高滔滔还真的打算换皇帝？看来这次宋哲宗惹的祸不小。

但是，他知道历史上换皇帝这件事并没有出现的，所以连劝都懒得劝。

高滔滔听柳川没说话，有些奇怪，望向柳川道：“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柳川可不敢对换皇帝的主意说三道四，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掉脑袋的风险。

他只能转换话题：“烧掉试卷重新考试，这的确是大事，但皇奶奶是知道厉害轻重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有皇奶奶的缘由。

皇奶奶高瞻远瞩，运筹帷幄，肯定已经把方方面面的利害关系都想通了，才做出这个决定，孙儿我当然双手赞成，对我来说无非再重考一次罢了，无妨的。”

轻轻的几句马屁，拍的高滔滔很舒服，不由嘴角露出了浅浅的一抹微笑，说道：

“是呀，只能辛苦你多费一次脑子了，不过你天资聪慧，难不倒你。”

说到这，高滔滔瞧着他，忽然慢悠悠问道：

“你这篇策论是如何答的？能否背出来让皇奶奶听听?”

高滔滔想看看柳川对变法的态度。

柳川却不知道他已经面临人生最重要的关头。

答得好，一飞冲天，答不好，打回凡尘。

他对霍品良的这篇策论那是一百个放心，就跟背陆游的名篇一般。

他本来就过目不忘，当下便将自己写的策论给背诵了出来。

高滔滔原本是阴着脸听的，因为这篇命题说的是祖宗不足法，如果柳川顺着这个思路写的策论，会再次触怒她。

她心头有些犹豫，假如听到柳川说出让她不痛快的话，是该发怒还是该平静对待?

毕竟题就是“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应答也只能按照这个思路回答，这不能怪答题者。

可是只刚听了几句，她满脸都是诧异，没等听完便打断说道：“你这篇文章切题了吗？”

高滔滔怀疑柳川是不是跑题了?压根没说到变法呀。

柳川有些愕然：“我觉得没跑题啊。”

“题目是这样的？”

“对啊。”

说着柳川便把命题说了出来。

高滔滔吃了一惊，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急声问道：“你没有看错题?”

“怎么会错呢？发下来的题目就是这个啊。还有，考完之后出来几乎每个考生都说这次出题太偏太怪，在贡院门口大骂呢，好在我也是绞尽脑汁才勉强拼凑了一篇，也不知道写的对不对?”

高滔滔终于相信了，她精神为之一振，眼睛望向寝宫外，在外面还跪着宋哲宗。

高滔滔心头无数念头闪过，自己错怪了孙儿皇帝了吗？

可是，如果题目根本不是“祖宗不足法”，那孟皇后跑来哭什么哭？这题目是她说的啊。

难道是孟皇后道听途说，自己弄错了，又或者她大惊小怪，胡乱猜测。

高滔滔有心把宋哲宗叫进来问一下，转念一想算了。

如果科举不是这个题目，自己把他叫进来，没来头的问这个话，那不是怀疑他对自己废除新法的做法有什么不满吗？反而会破坏帝后之间的矛盾。

于是她稳了稳心神，说道：“你重新把这篇策论背一下，刚才我有些走神，重新听一遍。”

柳川把这篇文章重新背了一遍。

高滔滔也是有很有才学之人，不由皱眉说道：

“题目果然出得太偏太怪，难怪天底下举人要抱怨了，官家怎么出这么怪的题?”

她以为是宗哲宗出的题目，虽然怪，但那也不能说明什么，至少不会触犯她的逆麟。

对柳川说道：“你这篇文章极好，进前三甲肯定没有问题。”

的确，面对偏题怪题，绝大多数考生都是应该没有准备的，哪里比得上天下鸿儒霍品良原题押中又精心制作出来的锦绣文章，不进前三甲才怪了。

正说着，宰相范纯仁、吕大防急匆匆的来了，满头冷汗，他们也感到事态严重。

不料进来之后却见高滔滔跟柳川谈笑风生，一时有些傻眼。

高滔滔还是有些不放心，很随意的问范纯仁：“本次科举会试听说出题有些怪，你们怎么看啊？”

两个宰相见太皇太后把他们招来，居然是问科举的事，都是心头一松。

范纯仁忙道：“微臣也听说了。此次出题很生僻，举人们颇有微词，其他倒没说什么。”

吕大防说道：“其实所谓偏题怪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四书五经本来就应该通篇烂读，没有哪个地方是不重要的，所以其实也不存在偏题怪题之说。”

听他们这么说，高滔滔便确定科举题并不是孟皇后所说的什么祖宗不足法了。

如果科举的题目真的是这个，那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这两个宰相不可能还这么镇定，早就翻天了。他们可是自己维护祖宗之法的左膀右臂。

由此可见，皇帝出的只是一道普通的题，只是很偏很怪而已。

皇帝并没有忤逆自己，她彻底放心了，面露微笑说道：“行了，你们退下吧。”

两位宰相有些莫名其妙，急匆匆的把他们叫来，就问了这么两句就让走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呢。

当即拱手告辞离开。

宗哲宗还跪在门口，刚才两位宰相经过，他可不敢托他们求情。

因为这两位都是旧党的顶梁柱，跟他从来不是一条道上的，他早就下决心，一旦自己亲政，首先把两个人换掉的，自然也就不会去求他们。

眼见两人出来，脸上并没有惊骇之处，宋哲宗有些迷惑了。

接着童贯小跑着出来请他道：“太皇太后请官家进去。”

宋哲宗赶紧擦干眼泪，低着头快步进入大殿。

他来到大殿之中，便见到柳川在一旁躬身而立，而太皇太后面色阴沉，略带着一点阴霾，显然是余怒刚消。

宋哲宗心头暗喜，看来有柳川真的的帮自己说情了，太皇太后这才息了雷霆之怒。

太皇太后绝口不提科举出题的事情，只是对宋哲宗道：“柳先生是不错的人才，将来你要好生重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