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山前的煎熬

“一日清闲一日仙，六神有主保家安。纵使有宝休寻道，对境无心莫问天。”老道一声唱吟径往他的主持房冲佑观去了。

小胖子郭十三对着陈世清边往后退边一拱手：“九师兄，你请自便！”不等回话，撒丫子往他师妹甘绿珠、甘十七妹住处跑去。

这小子练功偷奸耍滑，但对比他小三岁的小师妹，那可是滋滋的眼放绿光，一颗心，两瓣心房都装着绿珠，但通常的结果就是，被撵得满庭院跑不算，上墙、上树的时候居多。

“可怜的娃，死不长心啊！”世清摇摇头，脑中浮现出这小子一会儿被辣的像朝天椒一样的甘十七给轰出来的样子，那张小胖脸，自然被扯的嘴歪眼斜，还会来一声“好男不跟女斗”的找补，也不由得“咝”地一声感到牙疼。

说到疼，这才想起自己的左臂上还特么活生生地还长着一块尺子呢？

这师父他老人家咋想呢？那么多的法器不送，偏偏整这么个谁见谁头大的玩意儿给自己，还量天量地量人心，就这样儿，也该把他老人家的心先给量量。

武夷宫偏东的天宝殿，那是个平常人轻易不得擅自闯入的神秘禁地，而这里，归同样神秘的三师兄公输任昌掌管。

自打12岁时被师父救上山，八年来，见到这位三师兄的次数也就那么七八次。非师父做重大法事或是山下有重要同道来访，这三师兄真的是缘铿难见。

曾听其他师兄弟偶尔讲起，这三师兄原是土木工匠的祖师爷——春秋时期的大工匠鲁班的后人。西晋太熙元年（公元290年）“八王之乱”时被朝廷征召修建宫城，事毕被灭口，一门工匠百十来口，就只有他一人被云游的师父所救，这才随师父上山修行，留下了公输家的一点血脉。

想想三师兄的凄惨身世，联想自己儿时的遭遇，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世道何曾给天下百姓一个公平？

世清此刻非常清楚，这处如同谜一样的三师兄掌管之处，除了领有师父的法旨，和三个月前被师父派下山办事未回的大师兄南宫博、二师兄宫震东两人可以自由进出外，其他人是半步也不得踏入。

否则，轻则被罚武夷宫全宫庭院打扫，重则逐出师门，赶下山去。

即便如此，要见这三师兄，还得通过侍候他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厮——哑童旺仔通报、领路，由不得“啊巴、啊巴”的比划半天。当然，里间想要进去，那是千难万难。

陈世清在那里打转，一时踌躇，看看自己这大好的左手臂上，没来由地长出这么个劳什子“量天尺”，脑海里却琢磨着师父的怪异行为和之前说过的所有话：

“那是你的事，那是你的。。。”，进山门时还吟唱什么一日清闲一日仙，对境无心莫问天的“歪诗”？

“等等，莫问天，天是谁？这道观就他最大，他就是天了。一日清闲一日仙？拆开仙字，一人榜山，山三相通，两日重叠，不就是个昌字嘛？

这牛鼻子老道也真够阴的，那诗分明就是让我去找三师兄公输仁昌嘛。考我？不晓得少爷我七岁会吟诗，九岁会写联，十二三岁就被当朝大儒宋夫子给称为曹魏时期，识破“鸡肋”的杨修么？十里八乡鼎鼎大名的小杨修。”

想明白这中间的关窍，偷眼往师父的住处瞄了一眼，感激中也担心着刚才那句大不敬的话，只怕会被这具有“他心通”的老道给铺捉到，转念一想，谁说我没领有师父的法旨，这诗就是证明！

随即顺墙根儿使个“纵云梯”的功夫，一眨眼，翻三师兄院儿里去了。心里正暗自得意，嗖地一下，又窜庭院里的一颗树上了。

咋啦？一条堪比小牛犊子般的大狗猛地扑将上来。饶是这世清天不怕地不怕，功夫了得，狗这玩意儿也是他儿时就留下来的噩梦。

所以，见狗哆嗦、腿软，哪怕是小得娇小玲珑的可爱宠狗，也必须条件反射滴“哆嗦一下”，没办法，必须！

“啊巴、啊巴！”哑童旺仔喝住了那只凶恶的大狗，没想到小小年纪居然可以攥住力大如牛的这只恶狗，只在树底下乱吠，终究没有往上猛扑；

“何人大胆，敢私闯道门禁地？”人随声到，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来到树下，三绺胡须，道貌岸然，一股威压自下而上，笼罩着树上的世清。

慌不得世清一连串地出声禀到：“禀报三、三师兄，奉师父之命，九师弟前来向三师兄求助，望三师兄额外开恩！”

“既见师兄，怎不走正道？”挥挥手，哑童牵狗离开。“下来吧！”

毕竟世清心虚，万一这成天捣鼓木工、机关的三师兄脑筋不开窍，死头干犟地把他赶出去，那自己的一番琢磨岂不白搭？何况他猜出了师父的话意，未必这三师兄就能猜到？

正寻思呢，三师兄讲话了：“师弟人中龙凤，能参透师父话里的玄机，到底心思玲珑，既来求助师兄，说不得师兄也得考考你？”

猛然一指往庭院中一座喷水的假山一点，右脚一跺，气势轩然。只听一阵细微的机械声音，那假山、草木，甚至地上的石板居然开始移位，完全不是他原先看见的模样。

世清心中道声惭愧，寻思这三师兄当真小看不得，要说功夫对练，师兄弟没少在一起切磋，依现在自己的功力，除了大师兄、二师兄，与其他师兄弟对战个三五十个回合，那也不带输的。

哪知这神出鬼没的三师兄，身手不错不说，捣鼓出来这些什么飞蝗石、铁蒺藜、飞镖之类的玩意儿，当真是满园四面八方，都不带一丝缝隙般一股脑儿向他飞来。

饶是他轻功卓然，但适才被那只恶狗一番惊吓，十成本事也是去了五分，竟有些手忙脚乱。

刚刚躲过了前面那些暗器，却又飞来了锤子、刨锯、斧头之类的木匠工具，这些大家伙不长眼地往他身上招呼。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群木匠窝里，可恨那些木匠还全把手上的家伙什给扔了过来。

正打算施展早上那套绝活，三师兄犹如鬼魅般掠到身旁，大手一抄将一把可以开山裂石的大锤拿在手上，一个旋风般的转身，捉住世清那只左手臂，犹如千手如来，直愣愣地去迎接那些要命的家伙什。

只听叮铃当啷一阵乱响，世清手臂一松，一股大力从指尖传入，那尺子居然脱离手臂，滴溜溜直飞上空。三师兄威武，到底是本门里数一数二的工匠圣手，身形一窜，于半空中接住那把尺子，舞个花样，飘然落地，嘴里道“好一把量天尺，师父到底还是偏心啊！”

世清不解，正待询问。三师兄两手一摊，师弟请回吧，明日再来！说完一个大鹏展翅，隐没在里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