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类最后的倔强

荒茫的雪原上，林杉和他的父亲，正坐在一辆飞驰的皮卡车后车斗中。

他们带着一副沉重的镣铐，蜷缩在车斗的一角，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

看押他们的是三只狼头人身的妖怪，此刻正悠闲地打着斗地主。

这群狼妖会时不时地，看他们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欲望。

寒风凛冽，老爷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杉脱下自己单薄的外衣，盖在父亲身上，而他只穿了一件漏洞的单衣。

“爸，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林杉轻轻抚着父亲的胸口，眼泪啪嗒啪嗒地滚落着。

“咳……咳咳，孩子，我没事！这是咱们最后的时光了，记住，要笑！笑着面对死亡，这是人类最后的倔强！”

老爷子笑嘻嘻地看着儿子，目光中有着特别的温暖。

2535年，灵气复苏后期，人类已经沦为妖魔圈养的奴隶。

成年的人类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成为食物，要么成为工具。

而像林杉和他的父亲，这样灵魂独特且强大的人类，则会成为妖魔的工具之一——灵契使。

他们的作用，就是献祭自己的灵魂，召唤秩序之力，让妖魔们签订不能违背的契约。

皮卡到达目的地，林杉和老爷子被狼妖推搡着下了车，押解到了会场上。

舞台上，狼妖大祭司正在慷慨陈词：“今天，狼族和熊族递交盟约，结成世代友好的联盟，守望互助，永不背叛！

现在，向秩序之力献祭灵契使，签订永不能违的契约！”

接着，林杉和他的父亲被一起压上了舞台。

“打开他们的镣铐，把老的那个交给我，这个年轻的你们看好！”一只全身白毛，身材健壮的狼妖对着手下的士兵吩咐道。

说罢，白狼扛起瘦弱的老爷子，向着舞台走去。

林杉被两只狼妖死死地压着跪在地上，他奋力地仰起头看着父亲，老爷子依然笑嘻嘻地看着他，努力用手指画着上翘的弧线，嘴里嘟囔着什么，一遍又一遍。

林杉知道，父亲是在告诉自己：“笑，一定要笑！”

老爷子被白狼重重砸到了地上，痛苦地闭紧了眼睛，但那嘴角却依然倔强地上翘着。

狼族首领和熊族首领，分别从各自的身体中逼出一滴带着他们一缕灵魂的精血，滴落到一张契约之上。

狼族大祭司拿着契约，来到老爷子面前，对他说道：“接下来，我们会献祭你的灵魂，请你把这张契约带到秩序之力中，为狼族与熊族签下灵魂之约。为了展示我们的仁慈，我们将最后满足你一个愿望！”

老爷子慢慢从地上爬起，他佝偻着身子站在大祭司面前，笑着说道：“我想教我儿子人生的最后一课！”

“可以！”大祭司应诺。

老爷子看向跪着的林杉，缓缓说道：“儿子，看好了！这是我们林家最后的手段，也是我送你的最后一程！”

说罢，老爷子的五官突然亮起了光芒，他的灵魂顺着五官飘逸而出，在空中汇集成型，而身体则迅速衰败下去。

老爷子的灵魂在空中用古老的华夏语沉吟着：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

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他边吟，边席卷向大祭司手中的契约，然后裹挟着契约，在空中凝成一个光球，随后爆开。星星点点的灵魂之力四落，一阵寒风吹过，一切如烟消散。

“父亲！”林杉的眼泪奔涌而出，但他的脸上却一直保持着微笑。因为他的父亲曾经说过——笑着面对死亡，这是人类最后的倔强！

熊狼两族看着这不太寻常的灵魂献祭，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无法理解这些人类所谓的信仰，也不懂得这样临死之前的吟诗有什么意义。

大祭司很快回过神来，他继续大声说道：“盟约已经签订，接下来我们要签订自由贸易的契约！把下一个契约使带上来吧。”

那只白狼走到了林杉面前，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向着他的脖颈抓去。白狼的爪子中正夹着一个带着小小尖角的圆环，在抓住林杉脖颈时，那尖角刺入，圆环就像活了一般，开始吸吮林杉的鲜血。

白狼抓起林杉扛在了肩上，又顺手把圆环塞到了林杉口袋里，他的动作十分隐蔽，周围没有人一个人发现。

同样的流程过后，大祭司也让林杉提出最后的愿望。林杉呆呆看着天空，然后笑着说道：“我希望有一天，让你们都成为灰烬！”

大祭司冷笑，他隔空对着林杉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林杉的灵魂顿时离开了躯体。他把手里的契约抛进了林杉的灵魂内，打了个响指，以林杉的灵魂为燃料，一缕火焰从契约中冒了出来。

突然，那个圆环从林杉躯体的口袋中飞了出来，悬停在林杉灵魂背后，快速旋转着。

一股神秘的力量开始牵扯着会场内所有妖魔的灵魂，熊狼两族首领的灵魂首先被拉扯出来，毫无抵抗之力。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妖魔灵魂出体，而那圆环却越转越大。

最终，大祭司的灵魂也被抽了出来，尖叫着被圆环吸收。场中，只剩下了那只白狼，和林杉的灵魂。

白狼毛发飞舞，他看着林杉，缓缓说道：“这是你父亲为你选择的路，也是拯救人类的唯一方法。去吧，去揭开妖魔横行之谜，去为人类换一个未来！”

说着，他一掌击在自己胸口，他的灵魂也随之透体而出，微笑着飞向圆环，他努力用手指画着上翘的弧线，口中念叨着：“笑着面对死亡，这是人类最后的倔强！”

一遍又一遍……

白狼的灵魂瞬间便被圆环吞噬，一个璀璨的星空之门打开，林杉的灵魂被裹挟着飞入星门。

星门缓缓关闭，可就在星门消失的最后一瞬间，一个黑影猛地从远处飞出，眨眼间就冲入了星门。

寒风刮过空无一人的会场，仿佛这里一切都未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