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离开

狭小的房间里，两个人抱着一团被子，挤在一起。

少女侧首看向他，一双明亮的眼眸里充满着好奇。

陆沉紧闭着眼，就好似平时修炼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然而实际上，此时的他已经神游天外了。

恢复多天，他已经可以做到将自己的意识送出，用以观察敌情。

只是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个世界正在崩坏…

这是陆沉在意识脱离肉身的时候立马就感受到的。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生灵们脸上也充满着悲戚，就好像孩童年幼失去父母，无奈只能孤自生存一样。

这里的生灵实际便是如此。

失去了世界规则，他们便只能四处漂泊，向还没崩坏的地方走去，直到整个世界毁灭。

届时，他们会跟着这个世界一起死亡，被埋葬…

不是所有人都是修仙者。

就陆沉所了解到的，这个世界连一个修仙者也没有，全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跟生物。

也许正因如此，那些黑暗仙王才会如此无所顾忌地施展手段，抽离此方世界规则吧。

尽管对黑暗有着无尽的痛恨，但是这一刻，陆沉好像忽然就明白了其他人是如何看待黑暗的。

他们即便是对待同为黑暗领域的生灵，也能够做到痛下辣手，一口气葬送到一方小世界的生灵，更别说对待他人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陆沉睁开眼眸。

璀璨的星辉自他眼眸中闪耀，随后收敛。

星眸——这是天机仙王那门瞳术的名字。

这是连天机仙王本人都未曾修炼成功的瞳术，结果却在陆沉的身上成了。

他感觉到有人在扯着自己衣角，便侧头看去。

少女举起牌子，神采奕奕，“你刚刚眼睛好漂亮，一闪一闪的。”

陆沉愣了一下，轻笑道：“好看的话，以后经常看吧。”

少女听他这番话，不知想到了什么，捂着脸没好意思看他。

思索片刻，陆沉对她道：“琉，我们或许应该离开了。”

“啊？”

少女表达出了她的疑惑。

“这里的世界正在崩坏，再不走的话，失去法则约束的黑暗会将我们吞没。”

陆沉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伸手一划，虚空便浮现出了现在外界正在发生的一幕。

尘烟滚滚的黑暗如同巨兽，无情地吞噬着地上的所有生灵，一座城市不过一息的时间就消失殆尽，只留下满地残厄。

黑暗领域中生存的生灵，并非说他们本身就是黑暗，有相当部分的生灵虽然处于黑暗的笼罩下，但有着规则的约束，黑暗与他们并不冲突，双方还能和谐相处。

当规则的牢笼被打破，黑暗也就滚滚而来，像是吞噬一切的巨兽，饥不择食地蚕食着所有挣扎的生灵。

看到那一幕时，少女愣了。

她好似不太理解其中发生的事，又好像不想理解，呆愣在那。

陆沉见此，叹了一口气。

“琉，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也许这一切就都不会这样。”

他话才说完，对方一双手搭在他的脸上，显得细小而又温柔。

“他们的暴行，又怎么能算在你的身上呢。”

少女轻抚着陆沉那因近期调息而恢复血色的脸庞，神色温柔，一双大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一样，一闪一闪。

“不…如果我…”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一只手挡住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会遇到阿沉了。”

少女的眼睛如同星星一样，扑闪扑闪。

看着眼前少女的眼眸，陆沉沉默，随即柔和的笑容自他脸上绽放。

他们彼此互相救赎，就好像完成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块拼图一样。

自此，他们彼此之间不可分割。

陆沉试着站起来，看向门外。

那里已经很多天没有什么动静了，前两天醒来的时候，还能听到嘈杂的声音，哀嚎声跟喘息声一片，现在却只有无边的寂静。

陆沉轻轻地走过，白琉陪在他身旁，怕他摔着。

尽管陆林几天前已经能够行走自如。

打开破旧但是仍旧能够遮蔽风雨的大门，陆沉与白琉看向窗外，如眼所见，只有一片荒凉。

灰暗的风在街上吹，带动一些废弃的落叶拂动，不知去往何处。

从街道的尽头，陆沉隐约看见，那里似乎有生命因此而停歇。

那并非累了之时的临时歇息，而是对方已经步入了死亡。

在这个瞬间，陆沉忽然感觉，神明们好像遗弃了这个世界，尽管他们的视线好像从来就没在这里停留过。

看着往日热闹的街道忽然变得如此萧索，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

这里曾经是她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她父母带自己来到的地方。

住在周边的阿姨们很照顾她，常常会给她好吃的。

只是，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了…

这种淡淡的情绪很难被感知，但是陆沉却捕捉到她那一闪而逝的悲伤。

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街道。

第二天，陆沉背着一个大包，牵着她的手，准备离开了。

临了，少女止住脚步，回头看向自己的房子。

最终还是有些不舍，毕竟那是她居住多年的地方。

陆沉没有说话，只是一挥手，便将并不算大的房子收起，容纳进了空间。

这是他琢磨了一晚上才琢磨出来的收纳法术，虽然有些粗糙，但终归能用。

于是，少女那纠结的小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有时候就连陆沉都会忍不住当着她的面打趣，“琉真好哄。”

的确是如此，这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姑娘，没有渴求，只要活着。

虽然，现如今的她已经有了让自己一定要活着的第二个理由…

灰暗的天空下，二人踏上了远离家乡的旅程。

陆沉带着白琉走的路自然与众不同，尽管他没有过度施展仙王之力，以免被其他仙王察觉，但速度还是比其他人要快，而且快上很多。

只是越是如此，陆沉便愈发沉默。

少女的视野飞梭之快，导致她很难捕捉到自己看到的一切。

但是陆沉可以，因此，他沉默，也愈发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