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乱臣

他问的实在是过于直接，钟灵蕴愣了一下，这才失笑道：“怎么了？可是有人同你说了些什么？”

“我记得当时你同我说的话。士为知己者死。”

回想自己身边，有不少都是这样招募而来的知己，可是仔细想想，这样的知己究竟是否是志同道合之人，值得深思。

霍堰从未有现在这般冷静，他看着比起以往明显有些紧张的钟灵蕴，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内心无愧的话，你不会问是不是有人在我面前说了什么。”

霍堰语气笃定，他如同刀刻一般的脸上露出几分失望，“说起来也是因缘巧合，我将你视为值得信赖之人，甚至是生死之交，但是你待我依旧有所隐瞒。”

听到这话，钟灵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在许久的沉默之后，总算开口：“实在是因为我有难以言表的苦衷，我并不认为这背后的隐情会对你的大局造成什么影响，便自作主张隐瞒了下来。若是霍兄认为我是故意为之，自此之后我隐居山林便是。”

“恐怕不是因为对大局没影响，而是因为此事事关你的师妹，所以你才如此为之。”

说完，霍堰眼神显得有些冷淡地看向他，果然见到钟灵蕴闪过一抹惊惶，便知道自己说中了。

他对沈若熏跟随霍长天一事其实早就有所耳闻，霍堰身侧有一位常年素纱蒙面的神秘女子，两人形影不离，小道消息传言是沈若熏，他碍于钟灵蕴，一直不曾将此事摊开，如今也是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了。

“王爷早就知道了？”

见霍堰面色淡然，对此事似乎并不感到惊异，钟灵蕴一时有些羞愧，他失声一笑，“你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位师妹素来有些魔怔，也不知怎的，我跟师弟对师妹都有执念，即便已经离开师门许久，为师妹遮掩，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对沈若熏的感情是真的，可是待霍堰，钟灵蕴也并非假意，见霍堰脸色依旧难看，他只得缓缓道：“那药我只需要一看，便知道出自她之手，王爷的雷霆手段我自然知晓，我不想看着她死在我最好朋友的手里，便将此事瞒了下来。”

“即便你知道她是在为别的男人做事？”

霍堰问道。

他不相信他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如若换做是宛别枝死心塌地跟着霍长天，他早就——

话到了嘴边，他忽然不知该如何说了。

要是宛别枝真的对霍长天痴心不改，他会如何？

她生动的面孔，笑着的，哭着的，嗔怒的，耍小聪明被发现的，在他眼前划过，话到了嘴边忽然变得艰涩难言，他似乎能理解钟灵蕴的选择，半晌之后，他才揭过这个话题，“这一次你为她遮掩，她也不会知道你的好。”

“你是谦谦君子，只可惜谦谦君子最是无用。你越是温润如玉，只会让你想得到的人远离你的身边，付出再多又如何？最后不还是眼睁睁看着他在霍堰身侧？”

一想到这，霍堰既为好友的存心隐瞒生气，又觉得他实在是软弱不堪，若是他让宛别枝生生受了恩惠，一定会让她知道，自己才是她的天。

“你不再生我的气了？”

见他肯跟自己推心置腹说这些，钟灵蕴又惊又喜又愧。

“不过是不解，这个女人有什么值得让你如此刮怀。”

霍堰素来喜欢的是直来直往，若是他有十分好，必定要让心爱之人感动满怀，绝不是跟钟灵蕴一般缩在暗处表达爱意。

“我也是一时脑热，但是我没有背叛友人的意思，若是有一天当真遇到两难……”

说这话时钟灵蕴眼中满是坚定，“我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霍堰闻言，只是一笑了之。

钟灵蕴的前后表现他都看在眼里，钟灵蕴此人心眼不多，甚至算得上是至诚的傻子，若非如此，早在得知身边有人隐瞒自己的时候，他就将此人斩首。

更何况，如今他也的确需要钟灵蕴的帮助。

思索及此，霍堰声色缓和了许多，“你和你师妹，医术谁更高超？”

“师父说，我们三人之中，师妹的天资最高。”

钟灵蕴想起当日师父的评价，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师妹许是天资太高的缘故，对师父的教诲并不放在心上；师父说我天资稍逊，但是胜在专注，而且我师妹配药的手法有很明显的个人特征，所以当时我看到那酒的时候，就明白了。”

想到满心扑在霍长天身上的师妹，钟灵蕴也有些惋惜，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命不凡的师妹挑来挑去，最后竟然爱上了霍长天，以他之见，霍长天并非是什么良人，自己的小师妹跟在霍长天身边，只怕……

想来想去都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不过是庸人自扰，他叹了口气：“我不会让她害了你的。”

宛别枝刚解锁了技能，她拿出沈若熏调配的玉肌膏，将上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写了下来，又拿给小王太医瞧，小王太医只一看到这方子，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宛夫人，这方子你怎么会知道？”

“这方子怎么了？”

宛别枝不由得蹙眉，她分明记得这方子除了那一味麝香不妥，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

“千人千方，说的是不同的医者在对症下药、调配解药的时候，会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点了点纸上的几味药材，小王太医神色十分凝重：“这药方子里跟之前那蛊毒的方子大同小异，都增添了几味根本不需要的药材，看来是医者的觉习惯。”

听到这话，宛别枝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我知道开具这方子的到底是谁，是药神世家的传人沈若熏。”

“是她？”

王鹤松似乎对此人也有些了解，他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宛别枝：“这位沈小姐也声名在外，我对她也有所耳闻，我娘曾说过，这位沈小姐算得上是江湖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也充当了乱臣贼子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