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越北镇

李淳风一路风尘仆仆，他的目标是大唐首都，天下王城长安。一路之上总有百姓见他道士打扮，央求他占卜驱鬼，李淳风无不有求必应。

这一日他来到了“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的西北商埠重镇，古时素有“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之称的梁州。

李淳风抬头望去，一座颇为繁华富庶的小镇屹立在他面前，小小的城门口立着一块石碑，上书“越北镇”三个大字。

但此时李淳风双眼所见的景象却大大不同，他练就了一双能辨阴阳，识鬼神的阴阳眼。此时小镇上空阴气弥漫，镇上人畜动物表面上生龙活虎，神魂却生气全无，仿佛一具具行尸走肉，李淳风仿佛行走在鬼蜮一般。

此等景象李淳风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一时之间不禁头皮发麻的愣在当场。忽然觉察到肩膀被人一拍，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笑着问道：“请问小道长是否要打尖住店？我们‘龙泉客栈’可是镇里数一数二的客栈，环境清雅，价格公道，小道长可要考虑考虑？”

李淳风眼见他笑容满面，神魂却行将就木，在世时间不会超过三天，不禁皱了皱眉。

店伙计误以为李淳风不满意，急忙说道：“道长，距离‘观泉大会’还有三日时间，在我们‘龙泉客栈’是可以直接观赏到‘龙泉’喷涌的盛况啊！”

李淳风双眉一挑，开口说道：“前方带路。”

等两人走到“龙泉客栈”时，李淳风已经大致弄清楚了越北镇的情况，这座小镇地处唐朝与吐蕃国边界，民风开放彪悍，皮毛铁器，牲口马匹生意来往兴隆，半年前小镇之中忽然破土而出了一口清泉，不停的向外涌出甘甜清冽的泉水，这在水土贫瘠的西北边陲可是一件大喜事。

消息传出，越北镇的人口越聚越多，一派万人空巷的景象，地涌清泉的奇景已经上报到长安上达天听，龙心大悦之下赏赐了地方官不少好东西，并赐此泉名为“龙泉”，向越北镇派遣了精通地理风水的官员把守。

前些日子龙泉旁边忽然又涌出了两口清泉，把守官员勘测之后宣布龙泉三日之后将要迎来一次大喷涌，梁州内各城镇的百姓纷纷聚拢到越北镇来观泉，好事之人更将此次喷涌定名为“观泉大会”。

龙泉客栈就地处于龙泉附近，时间又临近观泉大会，客栈内自然是一屋难求，不过李淳风修道之人，金银之物不是问题，他取出了一枚银锭交给店伙计之后，就顺其自然的得到了一间二楼的上房。

李淳风从打坐中醒来，此时天色已黑，他立在客栈屋顶，默运目力向越北镇四周查看起来，寻找小镇阴气弥漫的缘由。

越北镇四周皆为荒凉戈壁，并无什么异常，他又向镇内察看了一阵，依旧不得要领，他隐约觉得此事应该和那龙泉脱不了干系，便纵身跳下屋顶向龙泉方向行去。

龙泉已经被几道高墙围住，且不时有官兵巡逻把守，但李淳风对此都视若无物，他越过高墙，避过了两个巡逻队，立在一口清亮的泉眼旁仔细查看起来。

他起初看这口泉眼并无什么异样，之后他凝聚功力到双目之上，忽然发觉此泉眼涌出的泉水中有几颗黑色的光点，待泉水涌出之后便缓缓消失，他正待仔细查看，忽听一个声音说道：“这位道友，观泉请三日之后再来。”

李淳风猛然回头望去，只见一位束发长须，面目儒雅的中年人立在不远处，李淳风心中一惊，此人离自己如此之近，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可见修为不低。

李淳风以道家之礼稽首说道：“贫道李淳风，路过宝地，好奇心起便冒然来此观看，还望赎罪。”

中年人笑道：“无妨，李道友想来自无不可，不过此泉乃是地质变迁，地下泉水改道而来，说白了稀松平常，怕不入道友法眼。”说罢直视李淳风双目。

李淳风双目清澈如水，丝毫不见波动，他开口说道：“世人多爱以讹传讹，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中年人笑道：“惭愧，我名许克，官居钦天监漏刻博士，今奉皇命在此看守龙泉。”

李淳风行礼说道：“见过许博士，既然这龙泉并无稀奇，在下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

许克拱手说道：“恭送李道友！”

李淳风不动声色的按原路返回，许克一动不动的盯着李淳风的背影，双目中忽然黑光一闪而逝，李淳风转过墙角时才感到压力一松，他快步回到客栈的房间当中。

关上房门之后，李淳风取出一张隔绝神识和一张隔绝声音的符箓贴在房门之上，又布下了一个防御阵法，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坐在木椅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放在嘴边喝了一小口，双目呆呆出起神来。看来自己猜测的方向没有错误，这越北镇的诡异景象十有八九和那龙泉有关，可惜那许克把守太严，自己无法深入探查。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取出了一柄木质飞剑，将一段话以神识刻入其中，走到窗边一抬手，飞剑凌空调整了一下方位，“嗖！”的一声飞走了。

这传信飞剑以轻灵木制成，不但速度极快，而且可以储存信息，根据主人的意志飞到目标之人的身旁，一旦被拦截或者超时未送达就会自动消散，即安全又快捷，是大唐中低阶修士传信的首选之物。

发完飞剑传书，李淳风又坐回椅子中默默思索，远水不救近火，三日内恐怕这整座小镇的数万人口就会顷刻覆灭，自己该如何是好？

……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今日便是“观泉大会”之期，越北镇聚集了不下一万人，一来到此观泉，二来今日正好是越北镇一年一度的大集市，观景做生意一举两得，熙熙攘攘的人群将这座边陲小镇挤的密不透风。

李淳风站在窗边皱着眉头望着上空几乎凝成实质的阴气，片刻后一转身向客栈外走去。

虽然未到“观泉大会”开放之时，龙泉的围墙外也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群，希冀能率先瞻仰到龙泉喷涌的盛景。

忽然“嘭！”的一声，人们纷纷仰头望去，不禁目瞪口呆起来，众人只见一位高逾三丈，身披白色法衣，明眸善睐，宝相庄严的观音大士法相右手持杨柳枝，左手托玉净瓶，脚踩莲花立在半空之中低头俯视看向众人。

大唐佛法盛行，百姓人人崇佛敬佛，此时人们一见观音法相不禁又惊又喜，纷纷跪在原地，口诵佛号。

空中观音法相开口说道：“龙泉乃是地下妖怪在此作怪，我奉西方如来法旨来此收复此妖，尔等不可在此逗留，速速离开此地，迟则生变！”

跪在地上的众人闻言心中一惊，一时之间面面相觑起来。

……

就在此时，躲在龙泉围墙内某处的李淳风却遭受到了许克的疯狂攻击，身在半空中的许克此时已经双目尽黑，一双黑爪招招向李淳风的要害之处抓来，李淳风仗剑在手一边闪躲一边伺机反击。

许克嘶声怒道：“小子，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坏我好事？！”

李淳风说道：“先生本是朝廷命官，却为何要行此惨绝人寰、丧尽天良之事？若我猜的不错，此时镇上的一万人，今日就都要命丧黄泉了吧？”

许克怒笑道：“哼，区区一万人界蝼蚁何足道哉？待我魔界大军杀到，你们人界……哼，小子，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