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树洞过夜

这里是一处石山，厚厚的积雪之下仍旧可以分辨出凹凸不平的裸露出地表的石头，光秃秃的石头上除了覆盖的白雪之外没有任何植被，张灵华一步步踩着那些石头慢慢的抵达了山顶。山顶上没有任何树木生长，从积雪未掩盖完全露出的石头边缘来看，山顶上只有一块圆盘形的巨大石盘，巨大的石盘就如同一个人类雕刻而成的巨大碾盘，张灵华正站在石盘之上，视野毫无遮挡，他迫不及待地张望四周，能够看到的距离比山谷里远了很多，然而遥望四周，除了漫天的飞雪、一望无际的山脉和森林外，看不到任何痕迹，不光看不到任何人类，也看不到任何建筑物。

心中难掩失望的张灵华仍然转着圈地四周用力地张望着，心中渴望寻找到哪怕只有一户人家也好。寒风比山下刮的更加猛烈，他身上很快被覆盖了一层白雪。

站着举目四望许久，山顶上仍旧是看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失望的张灵华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仍旧没有半点信号。眼前这一切让他十分失落，无处可去躲避着天寒地冻，没有半点手机信号可联系别人，他原本悲伤的心情此刻又添了绝望，原本一心求死却没死成，现在打算活下去却恐怕要被活活冻死在这无人问津的荒郊野外。

夕阳西沉，冷风的一直呼啸之下，他不得不站起身原路返回山谷，去下山寻找能稍微避风御寒的场所，时间紧迫，否则露宿野外的话，今晚将会是一个十分难熬的夜。下山容易上山难，雪地上本就光滑，下山更是站不住脚，倒是让张灵华滑倒了好几次，呲溜带滑地一溜烟下到了山谷，山谷里的寒风比山顶上小了许多，但是光线也明显比山顶上黯淡很多，来不及想其他，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尝试寻找今晚可以躲避风雪的遮蔽处。

四处转了转，并没有发现山洞一类的可以躲避的最佳场所，只有一棵粗壮大树的根部干枯掉的部分形成一个很浅的树洞，虽然树洞很浅倒是可以容得下一个人坐着倚靠进去，树洞底部没有积雪，只有残枝落叶堆积。

“太阳马上落山，今晚上就在这将就一晚上吧。”张灵华用嘴哈了几口热气到自己的手掌上，搓了搓手开始整理树洞底部的枯枝落叶。这点枯枝落叶在这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外是绝佳的保暖物，他把枯枝落叶里面的石头和尖锐的树枝捡出来，再一点点抹平。然后又去挑低矮的常绿针叶林乔木折断了一些树枝，他准备把这些树枝围在树洞周围，一方面是为了遮风避雪，另一方面也可以掩盖自己，因为这人迹罕见的未知森林里可不知道晚上会有什么野生猛兽出现。

张灵华搭建完一次树枝后，再次去寻找低矮的常绿乔木，走着走着，他发现一棵松树下的积雪上有不少小坑，看样子是被什么东西砸到积雪上然后陷了进去，于是他就伸手到小坑中去摸，“松塔，是松塔！“张灵华看着从小坑中摸出的松塔，开心地禁不住叫了起来，他的喊叫声在这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的森林中显的十分突兀。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大树，他判断这应该是一棵红松，红松树上的松塔在成熟后，自身的重量再加上被风雪吹打就落到了地面上，于是便有了地面的积雪上被松塔砸出的一个个小坑。张灵华看好这棵红松，就来到它树下的积雪的一个个小坑中挨个寻找，树底下的积雪比周围无遮挡的地面上要薄一些。距离红松树的树根四五米远的地方是小坑最密集的区域，也就是松塔落下最多的位置。这棵红松树很粗壮，没有三五个人合抱不下，树冠遮天蔽日，落下的松塔面积可达几百平米，有的雪浅处，松塔端端正正地坐在雪里，露着半截身子，像是一个浓缩版的小宝塔。

《本草经疏》记载：“松子味甘补血。血气充足，则五脏自润，发黑不饥，故能延年，轻身不老。”张灵华对此很清楚，他不停地从小坑中捡拾松塔，今晚上起码不用再饿肚子了。

张灵华把上衣的前摆撩起当做口袋，捡拾的松塔就放在里面，装满了就回到准备今晚露营的树洞里放下，没一会儿就来回装了五六次，看着树洞里堆积的松塔，他总算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张灵华不停地忙活着，又去折了些树枝回到树洞继续搭建遮挡防护，看防护搭建的差不多，试了试从外边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到里面，他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去刚才爬山的石山脚处捡了几块石头，他准备用石头砸碎松塔来取松子吃。

天黑了下来，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张灵华躲进了树洞之中，树洞太浅不足以让他躺下，就后背倚靠着树洞坐在地上，正好把整个身体都藏在了树洞之中，伸手把树洞外的树枝又整理了一番挡的更加严实。

寒冬的夜晚没有月光，即使有月光，这茂密的森林里估计也照不明亮，周围的积雪映衬下让森林显的不是特别漆黑。

顾不得爬山和刚才这一通忙碌带来的疲惫，张灵华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把手机夹在旁边遮挡的树枝上用来照明，然后迫不及待地用树枝叶子蹭了蹭捡来的石头，准备开始砸松塔来吃。

看着眼前的成堆松塔，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激动，张灵华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抖动，不需要特别费力，成熟的松塔砸开以后，松子一个个掉落在眼前，张灵华用抖动的手指捡起一颗塞进嘴里，牙齿一咬，松子浓香的味道在嘴里流动，嘴里的口水忍不住更多了，张灵华连续不停地砸着松塔吃着松子，疲惫的身体也随着休息和一点点松子的摄入逐渐恢复了状态，原本强烈的饥饿感减弱了很多。

“就着雪吃松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坏肚子”张灵华发出无奈的自嘲，看着地上的一堆砸碎的松塔壳，松子已经全部被他吃掉。

他拿下夹在树枝上用来照明的手机，看了看依旧没有半点信号，翻着通讯里的一个个联系人。“没有信号也挺好的，如果有信号的话我应该打电话给谁呢？打119还是110？”通讯里的联系人里已经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孤独的张灵华。

关掉手机，他想的是省着手机的电量，毕竟没有可以充电的条件，照明对独自一人身处在这荒郊野外的森林里的他实在太需要了。

隔着周围的树枝向外看去，白雪皑皑的森林不能阻挡住夜晚的黑暗，除了偶尔能听到树上的积雪或者松塔一类的掉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响声，森林里很是寂静。虽然如此，张灵华也不敢睡觉，独自一人身处夜晚的黑暗森林中，正常人是没有胆量去放心睡觉的。

冰天雪地森林里呼啸的寒风在夜晚来临后逐渐停了，但是树洞里的张灵华仍然是被冻得止不住发抖，除了偶尔拿出手机看下时间，调整坐姿缓解一下因久坐导致的腿部疲劳外，张灵华再没有其他动作，他就那样缩成一团静静的待着，忍受着黑暗与寒冷。

脑海中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友，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是前女友，在那一晚的微信联系之后，自己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还在意自己，会不会在这样的夜晚惦记自己在什么地方。

张灵华叹了一口气，虽然此时心中仍旧为女友提出的分手而难过，放不下五年的感情。但是这几天的奇幻经历和绝处逢生又让这种难过的感觉在无形中淡化了一些，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已经是做出过对不起自己和自己父母的人，自己已经失去过一切。经历过这些后，现在心中开始起了一点变化，在这绝望的环境中，却燃起了一点由死向生的渴望。

深夜来临后，气温迅速下降，张灵华在树洞中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再加上保持一个姿势在树洞里久坐，让他难受到了极点，最后，他甚至不得不选择钻出树洞，在森林中来回踱步活动身体靠运动来让身体保持温暖。

时间一点点流逝，漆黑的夜晚终于开始迎来了第一缕晨光，张灵华看着森林中树木的高处缝隙间透过的一缕缕晨光，他闭上双眼，这一夜的忍耐，现在黎明到来，他终于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