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得罪小半个朝廷

岁供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皇帝又问谢涛：“前段日子你说的屯兵屯田弄得如何了？”

“臣着人去宁州、临州以及肃州边境查看了，划出了几处地方屯田，已经交由兵部和户部商议了。只等明年开春，大军便开跋过去驻扎。”

“嗯，很好。”皇帝赞许的点点头。

“陛下，臣还有一些想法。如今大秦最要紧的是恢复国力，充盈府库。前几日我看了看渭州军的账目，所辖的军户竟有五万余户，相当于二十多万丁口。这些军户的产出全部归军队，并不纳入府库。可府库每年还要调拨军费，就是一笔糊涂账。不如把军户划归所在的州县，赋税直接纳入府库，再由府库统一调拨军费。这样账目更清晰。”

“此法不妥。这些军户历来都归军队管辖，除了耕种军田，还要畜养军马，制造军械，若是都划归了地方，那谁来畜养军马，制造军械？”姚增开口反对，前一阵子他刚刚安排了自己一系的将领做了宁州军的都督，如今砍掉了军户，那便是动了他的利益。

还没等谢涛反驳，皇帝就先说话了，“谢涛说的有理，朕早就觉得这军中的糊涂账太多。军户划归地方，军田当然也划归地方。至于畜养军马和制造军械可由朝廷统一安排人手。”

姚增还不死心说道：“军户的成例由来已久，乍然改变恐怕会引起军中将士不满。肃州的薛刺史怕是会第一个反对。”

“姚相这话说得有意思？朝廷又不是不给拨军费，将士们有什么不满？我相信渭州军不会不满意，秦州的黄天霸将军也不会有异议。至于薛刺史可以反对，但朝廷的政令必须执行。”肃州军的军户是最多的，谢涛就是要动一动薛良手里的这块肥肉。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徐爱卿拟个条陈，要尽快落实。”皇帝一锤定音，徐禛接旨办差，姚增除了暗暗咬牙也没有别的办法。

然而谢涛要说的还不止军户。“陛下，除了军户要划给州县，臣提议朝廷将皇室公卿的封地收回，也划归州县。”

谢涛此言一出，御书房中一片静默，在座的人除了徐疏都有封地。太子的封地最多，忍不住在心中咒骂：谢涛你他妈疯了吗？封地没了，你让这些皇室公卿们吃什么？

姚增沉默地看着谢涛，心中嘀咕：若说封地他长公主府也不少，全部收回…这谢涛到底要干什么？

徐疏在心中默默叹息：银川啊，你这一下子可要得罪小半个朝廷了。

皇帝心里却是最开心的，若是能收回这些封地，赋税全部归朝廷，那将是一笔巨大的进项！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个外甥如此可爱。

其实谢涛提出取消封地是有一点小人心态的，皇帝不是不给栗红依封地吗？那么大家就都别要封地了！当然主要还是为了增加赋税，充盈府库。

徐禛第一个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收回封地，若能酌情增加公卿的俸禄，也不是不行。国富才能民强，若能使我大秦国力强盛，臣愿意交出自己的封地。”

“臣也愿意交出封地。”既然徐相已经带头了，谢涛提议的自然要相应。

皇帝龙心大悦，连连说道：“好，好！朕会增加俸禄补贴众爱卿，定不会让大伙过得苦哈哈的。太子，你也表个态吧。”

皇帝都这么说了，太子愿不愿意都得同意，“儿臣…也愿意交出封地。”

情势逼人，姚增虽然心中大骂徐禛和谢涛，但也只能说：“老臣也愿意…交出封地。”

几位朝中重臣都表态了，皇帝心中也踏实了，他愉悦地说：“众位卿家果然都是识大体的忠臣。我大秦只要上下齐心，何愁不能收复天下。徐爱卿，将今日商议的军户和封地的事宜拟个条陈，朕先看一看。”

“是，陛下。”

皇帝心情不错说道：“议了一上午，朕也饿了。也不留众爱卿用膳了，在这儿你们也吃不好。高升，把肃州进宫的小羔羊给两位丞相府上各送几头，南平公主府和长公主府也一样。”

众人跪地谢恩，出了御书房。谢涛也不理太子和姚增，径自拖着徐疏出了皇宫。

“大冷天的，我请你去南风居吃涮羊肉。”

“行啊，走吧。”

两人来到南风居，掌柜的立刻给安排了楼上的雅间。紫铜的锅子端上来，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徐疏涮着肉说道：“银川，你今天提出的关于军户和封地的条陈是针对薛家的吧？肃州的军户是最多的，薛良的那两个儿子这一次南征回来都被封了伯爵，虽然朝廷还没有赏赐封地，但总是要给的。你这一下子，可让薛家吃了个大亏。不过，这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你现在还在罚俸，户部还记着档呢，封地也没了，又不能从军户上补贴一点儿，以后你吃什么呀？”

谢涛一笑回答：“兄弟我命好，娶了个有钱的娘子。全秦都城的人都知道我谢涛财色兼收。”

徐疏笑骂道：“没见过你这样的无耻之徒，竟把吃软饭说得如此洋洋自得。”

“怎么样，羡慕吧？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有钱的娘子，也可以吃软饭。”

徐疏敛了笑，正色道：“银川，你对付薛家这招确实够狠，可这一下也得罪了很多人。”

“元长，其实我也不只是为了针对薛家。废除军户和封地本来就是利国利民的事儿。”

“你这谢大恶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忧国忧民了？”

谢涛笑了笑说：“你听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一个人做一件坏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坏事，不做好事。”

徐疏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就你歪理多。咱们自小就混在一起，你是什么样的心性我会不知道？你也就是嚣张跋扈做些别人看得见的小恶，那些蠹国害民的大恶人，哪个不是道貌岸然一脸慈悲。”

“对，就像你这样的！”谢涛指着徐疏笑道。

“啧，我跟你说正经的。我知道你是想为将来讨伐齐国攒点儿家底，大秦有很多积弊直接影响朝廷的赋税，除了军户和封地，你可知道还有一项制度若是废除了将会大大提高赋税的收入？”

“什么？”

徐疏站起来，推开雅间的窗户。外面仍然在下雪，雪片似琼花般纷繁扰乱。他指着窗外说道：“银川，你看那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