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血不会白流

谢涛站在秦军大营的望楼上，看着不远处的万年城。他看到好不容易攀上城墙的秦军被楚军砍杀，一具一具的尸体从城墙上坠落，看见楚军用大石头将云梯上的秦军士兵砸落下来，看着被热油泼到的秦军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他牙关紧咬，整颗心都被攥得紧紧的，直到他又看见东城门打开了，看到秦军的大部队进了城，看到一段一段的城墙被插上了秦国的战旗，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越来越多的秦军冲上了城墙，越来越多的城墙插上了秦军的战旗，城墙上的楚军听说城破了，已经毫无战意，想退回城中躲藏，却被杀进城内的秦军堵了回来。秦军内外夹击，将楚军堵在城墙上剿杀，为这些天在攻城战中死难的袍泽报仇。

城中的楚军被秦国的骑兵追着砍杀，长刀砍下了他们的头颅，马蹄踏过他们的尸体。楚军在街头慌乱的奔逃，有些人跑进小巷躲避骑兵，又被秦军的步兵堵住歼灭。

这场战斗从清晨打到晌午，守城的楚军大半已经被秦军歼灭或投降了，只有少部分退守进了皇宫和各王公大臣的府邸。秦军各部的将领又按照之前抽签的结果分别去攻打皇宫和各个府邸。

楚国是富庶的，楚都万年城就是这财富的聚集地，这些年楚国的皇族横征暴敛积攒了巨大的财富，这些财富就放在皇宫和这些府邸中。所谓攻打，无非就是去抢掠。

自从出征一来，谢涛一直约束着士兵不可抢掠百姓，仗打到这个时候了总是要让将士们捞一些好处。再说这么多人马进了城想做到秋毫无犯绝无可能。与其等士兵们祸害了百姓，再行军法，不如给他们指派地方敞开了抢。

为了避免各部之间发生矛盾，昨天晚上谢涛让各部将领到帅帐中抽签决定攻打的目标。谢涛和将领们约法三章，不得侵扰百姓，不得放火烧宅，不得滥杀俘虏。虽然没明说可以抢，但众将军都心照不宣。方开山抽到的霍府，他知道这是谢涛故意作弊卖给他的人情，心中十分感激。

城破之时，楚帝便命人杀了满宫的嫔妃，自己也在大正宫中自刎了。断了一臂的石崇瑞却没有死，躲在自己府中被秦军揪了出来。

这一场抢掠从晌午一直进行到天黑，幸存的皇族成员被绑缚着带到了谢涛面前，其中便有石崇瑞，谢涛按照约定把人交给了方开山。从皇宫和各个府邸也搜出了大量的财宝，谢涛挑了一些分给把守城门没有参加抢掠的将士们，自己又留下一部分，其他的都命人登记造册，作为战利品带回秦都城。

楚国的国都被攻破了，皇帝自刎身死，皇族成员或被杀死或被俘虏，楚国就算灭亡了。这对于谢涛这个一军主帅来说可谓是不世之功，可他并没有觉得很高兴。

出征的时候十六万大军，除去薛良的四万肃州军不说，也有十二万人，今日攻城之后剩下的不足五万，其中还包括方开山的一万降兵。八万多大秦男儿就这样葬送在这一场战争中了。还有那成千上万的被秦军杀死的楚国士兵，他们就真的死有余辜吗？

谢涛记得后世的一位伟人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想要为天下开太平也相当于一场革命，是要流血的。他希望这些鲜血没有白流，他也不会让这些鲜血白流。

无论如何，仗打完了，他可以回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自己的孩子出生。

秦都城南平公主府中，受伤昏迷的飞鸢已经醒过来了，她一醒过来便吵着要去看栗红依和孩子们。四九没办法，只能扶着她去了。

栗红依刚刚睡醒，体力恢复了一些，乳娘正抱着孩子给她看。见飞鸢来了，她连忙问：“飞鸢，你的伤势怎么样？”

“我没受伤，就是被毒蝎子蛰了一下。九条叔已经及时给我用药了，现在就是觉得浑身没力气。” 

“到底怎么回事？”

“驸马爷查出来那两个嬷嬷是被毒虫咬了，便怀疑那个冯嬷嬷。长公主把她叫出来，让我搜她的身，她不肯，我就跟她动手了，然后就被她的蝎子蛰了一下。”

“那冯嬷嬷不是宫里的老嬷嬷吗？”

“我听四九说那人根本就不是真的冯嬷嬷，是假扮的。而且…”飞鸢说着顿了顿，压低声音，“她死的时候七窍流血，跟龙门驿的那些人一样。”

“这些人到底都是什么人？”栗红依疑惑地说。

“不知道啊。”栗红依不知道，飞鸢就更不知道了。

不但栗红依和飞鸢不知道，赵青鸾也不知道。白天和冯嬷嬷交了手，她左臂的伤口崩裂，又坚持为栗红依接生，伤势更加恶化了，此刻被谢恒勒令卧床休息。

“你说假扮冯嬷嬷的到底是什么人？事发之后立刻自尽，应该是个死士。她会是谁的人，派她来的人是冲着依依的还是冲着咱们的？”

“无论是冲着谁的，敢动我们谢家的媳妇和孩子都是我们的敌人，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以后要多派些人手过去保护她们母子。”谢恒是有怀疑的，他怀疑这是姚家的报复，姚家可能已经怀疑姚道业的死跟长公主府有关了。

赵青鸾叹了一口气说道：“谢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万年城不好打。”

“我倒是不担心他打不下来万年城，我是担心朝中有小人。我的儿子在前方浴血杀敌，他们在朝堂上兴风作浪。”

赵青鸾沉吟了一会儿说：“皇兄应该还是信任我们的。”

谢恒轻哼一声说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不会的。大不了我们交出兵权。”

谢恒一笑说：“那就更好了，一条没有爪牙的大肥狗，宰起来更方便。”

“皇上是我的亲哥哥。”赵青鸾不愿意相信皇帝会对自己下手。 

“赵平羿和先皇祖也是亲兄弟。”

赵青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放心，我不会让咱们家落到那一步的。”

“我也不会。不说这些了，早些歇着吧。你的伤若是养不好，我不准你再出门。”

两人又话了几句家常，便熄灯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