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守灵

奶奶倚在门边听完，脸色大变，嘴里不停念叨：

“来了，果然来了，姨娘不过放过我们的，也是我们李家先对不起姨娘，妈祖保佑。”

也不跟传福和金水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厢房，去供在壁龛的神像牌位前跪下，点了三支清香捏在手里，为李金水默祷。

两人赶去祠堂，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正在议论纷纷。

李金水挤到前头一看，不由心惊肉跳。

永财叔死前应该经历了极度恐惧，锁住脚踝的铁链，将皮肉磨破，胫骨都露了出来，铁链另一头拴住的磨盘，被拉扯移位半尺开外。

要知道整个石制磨盘，起码五六百斤，四个壮年汉子合力肩扛，都要步履蹒跚。

永财叔遇到什么，大家心底都有猜测，却没有一个敢说出来。

似乎谁说出口，就会给自己招来厄运一样。

参与迁坟的青壮们更是面色惶恐，只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看向李金水的眼神也带着怨恨。

村长站在前头，颇有些自责。

若是昨晚没用铁链把永财锁住，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

“给永财擦洗身子，永财死状挺吓人的，就别停尸了，找个棺材装起来吧。”

村长心里不太好受。

等擦洗干净，遇到个难题。

村里老人年寿将近，都会依自家财力，提前准备好棺木，放置于祠堂大厅。

只待老人驾鹤西去，在祠堂停尸一天后放入棺木，用棺材钉钉死棺盖，等到头七下葬。

永财家无余财，自己年岁也不大，并未给自己准备棺材。

而李金水奶奶的棺材，已经给老道长用了。

“村长，上我家里拿些床板，给永财叔钉个薄木棺材吧，这事终归是给我祖奶奶迁坟引起的。”

李金水看众人为难，提了个主意。

“那行，还有件事，永财虽然咎由自取，终归也是自家宗亲，他没有亲人在世，后事咱们要帮忙处理，晚上守灵大家说怎么安排？”

村长刚一说完，众人目光纷纷看向李金水。

众怒难犯，李金水只好满脸无奈答应下来。

村长看了眼众人：

“守灵还是安排两个人吧，互相也有个照应，有谁愿意一起守灵吗？”

众人齐刷刷低头，似乎地上的蚂蚁，蕴藏了什么惊天秘密，值得探索一番。

村长见没人主动站出来，无奈说道：

“那就抓阄吧。”

一番熙扰，最后倒霉的是传福哥，垂头丧气出列，一脸生无可恋表情。

李金水凑近传福哥，无视他的白眼，低声说道：

“传福哥，晚上互相照应，一会我给你些辟邪的好东西。”

等薄木棺材钉好，安置完永财叔尸身，众人散去，传福哥全副武装从家里过来。

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里抓着钢钎，腰间别着菜刀，摆着一副要跟僵尸拼命的架势。

李金水从道书中抬起头，看得颇为好笑。

紧张不安倒冲淡了不少。

掏出几张符箓递给传福哥：

“老道士遗留下来的，它要真来了，这几张破邪符斩邪魔符找机会往它身上贴，另外这些护身符你先贴自己身上。”

“这些符箓有用吗？老道士自己都死了，不会是骗人的吧。”

传福哥半信半疑接过符箓。

李金水也不理睬，自顾自继续埋头钻研道书。

临阵磨枪不快也亮，只能寄希望于在道书里能找到制住僵尸的方法。

身边摆着半袋字糯米和一盆黑狗血，这是他按道书记载做的准备，黑狗血还是用钱财向村民买的。

不觉之间天色已晚，外面已是渐渐暗了下来。

传福哥开始焦躁不安，顾不得蓑衣笨重，热得满身汗，起身把祠堂厅门紧紧关上。

至于守灵时关闭厅门，会不会导致永财叔的灵魂找不到回家的路，已经不在考虑之列。

两人提心吊胆度过前半夜，倒也无事发生，只是精神高度紧张之下，疲倦感袭来，渐渐开始半睡半醒。

“喀啦～喀啦～～”

寂静之中，指甲轻轻划动木板的声音由细微逐渐清晰起来。

李金水悚然一惊，从迷糊中惊醒过来，下意识看向紧闭的厅门，握紧桃木锥，伸脚踢了踢传福哥。

传福哥吓得跟兔子一样蹦起，双手握紧钢钎，四下打量几眼，没发现异常，疑惑地看向李金水。

李金水朝厅门努努嘴，示意仔细倾听。

“喀啦～喀啦～～”

指甲划动木板的声音越来越响。

传福哥抖了抖，猛然蹿起，将李金水给的符箓，一张张都贴到厅门上，完事后抬了根粗大的树干，顶在厅门背后。

李金水还未来得及阻止，符箓已全都贴完。

李金水不由苦笑，这些破邪符斩邪魔符，本应找机会贴到邪物身上，现在贴在厅门上，也不知能不能发挥作用。

指甲划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传福哥心头压力总算减轻，无力地坐到地上，低头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股阴风刮起，棺木前的烛火飘摇抖动，焰光变成蓝色。

指甲划动木板的声音大做，骤然木板破碎的声音响起。

传福哥连滚带爬靠近李金水身边，回头打量厅门，还是好端端的。

突然惊惧地指着厅壁颤声叫道：

“啊～啊～～”

李金水被传福哥喊叫吓得心跳漏了一拍，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隔着永财叔的棺木，厅壁上映出一道巨大黑影，张牙舞爪，似乎要择人而噬。

黑影绕过棺木，举着双手向两人走来，正是永财叔的尸身。

死尸脸色青黑，保留着临死前极度恐惧惊怖的表情，双眼已经被自己挖掉，只剩空洞的眼眶，对着两人。

原来不知何时，薄木棺材已被挠破，永财叔的尸身从棺木中跑了出来。

“嗬嗬......诈尸......永财叔诈尸了！”

传福哥的声音如同被捏住喉咙的鸭子，拿着钢钎的双手不断颤抖，吓得迈不动步了。

李金水的脸色极为难看，总算没有传福哥那么怂，鼓起勇气，远远绕过死尸，就要去打开厅门逃跑。

无奈传福哥之前用树干把门死死卡住，急切之间，竟是拉不开来。

竟是自掘坟墓，守灵守成了密室逃脱。

李金水回头望去，不由大惊失色，纵声呼喊：

“逃啊传福哥！”

死尸已经走到传福哥跟前，双手搭住他肩膀，张嘴往传福哥咬去。

李金水远在丈许开外，救援已是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