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晚上10点半 商业街 燕飞茶舍

“芷兰，那我们先走了啊。”三个小姑娘拿起柜里的包包，就跟还在整理今天流水的林芷兰挥挥手。下班了，她们三还要赶着其它服装店关门前去逛逛衣服呢。

芷兰微笑地跟她们摆摆手，“小心点啊。”

她要把今天的流水给对清楚后入帐，把钱都入库就可以了。

芷兰看了店右边不显眼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幸福的一笑，看到他桌上的茶已没有热气了。忙又转过身给他重新泡了一杯，拿过去发现他正抓着头皮，“哥，遇到难题了？”他哥这个一遇到难题就抓头的习性一直没有改。

周转抬起头，接过小妹手里的茶，叹了一口气，“没辙，这个项目计划书太难搞了。怎么样，快好了吗？”

“嗯，快好了，在等资料上传。”芷兰坐在旁边的藤椅上，“你这么忙，就不用来接我了。”

哥哥今年刚到一个新的公司上班，属于新人，正忙得人仰马翻。却坚持每个晚上都准时来茶舍接她一起回去。

“没事，你们这里刚好环境又漂亮，晚上又安静，我反而能静心工作。让我在家里等你，估计心更烦，更无法安心做事。”周转摆摆手，推着小妹，“快去快去，我这边也快弄好了，整完我们回家。”

“好吧。”芷兰点点头，起身回到收银处。回家，芷兰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那个家，还能算是家吗？不过有哥哥的地方，就是家。

林菲走后两年，周佳奇再婚，娶的人也不是陌生人。就是当初临海市那个女人，他们一家三口算是一家团圆吧。如果芷兰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或许她会很排斥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带来的儿子，他们的大哥。

但是芷兰知道，在这个家，最应该离开的人是她，所以小的时候芷兰不敢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大了，大了就更没有反对的意见。

“芷兰，再过三个月就是你的成年礼，如果那个人真的有来，你会跟他走吗？”周转知道妹妹十八岁时会有一个男人要来接她的事。他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他母亲当时这个神做法。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而他妈好歹也是一个大学毕业生，居然也能整出这么一出。对于母亲的不靠谱，周转只能心里暗叹一口气，这也是他一直不敢离开本市工作的原因。 

芷兰看着周转，“哥，你希望我走吗？”

“说什么傻话，那个人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希望你走。”周转头了不抬地说，顺手把电脑关了，“反正我们都大了，大不了，大不了我们搬出来住呗。”

周转和芷兰现在两个人在家都是尴尬的存在，不过现在不是问题。周转已开始进入职场，虽然只是一个小职员，但最少有生活来源不是吗。“对了，你的学校选好了吗？”周转想到这两天妹妹应该要填志愿子吧。

“哥，我有点不想读怎么办？”芷兰轻轻的说，读书费用好大啊。大学的学费不是小数目，生活费更不是小数目。

“那可不行，你如果不读书，妈晚上该来梦里骂我了。”周转想也不想的拒绝，“没事，学费的事哥来想办法。”

芷兰抿了抿嘴，到底没有再说话。她知道，妈妈走后，哥哥就把自己当成了他的责任。可问题是，哥哥今年才参加工作，一个职场小白，要供一个大学生，真的很难。

芷兰想了起，看着周转问，“哥，你是不是一定要我读大学？”

周转看着一脸认真的妹妹，严肃地点点头，“是，虽然这里面有我对妈妈的承诺，也有我身为你哥应该承担的责任.”

芷兰表示知道的点点头，“行，那我知道了，晚上回去我先看一下合适我有哪些专业，再找一下赵老师了解一下。”芷兰在周转眼睛里看到执着和认真，她知道哥哥是认真，如果自己真的不读，会伤了哥哥的心。芷兰决定了，回去仔细看哪个专业花的钱最少吧，

夜色里，兄妹两人边聊边往家回，虽然那个家已不算是他们的家。

02

有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在芷兰敲定学校和专业后，正和周转两个人准备好好庆祝一番时，意外来了。

周转突然接到公司的调令，他们公司在巴基斯坦合作一个新的项目，因为之前这个项目是他在负责，所以总公司决定这个项目继续由他跟进，也就是说明了。他接下来的5年，基本是呆在巴基斯坦。

“哥，你要出国诶。”芷兰很是惊喜，出国啊。“你说，我到时放假可不可以跑去看你啊。”

周转恨恨的拍了一下她的头，“看什么看，那是巴基斯坦，你以为是去马尔代夫啊，更别说如果我们到了那里，我们只会呆在工地里。你一个姑娘家的，去那里干嘛，不行。”他现在头大得狠，公司给的理由很足，除非他是想辞职，不然肯定没法说不去。

他也知道肯定是上次的事情，有人给他小鞋子穿，不然这个项目本来就不是他负责，怎么突然说由他来负责。

尽管都知道，到国外几年，回来职位福利肯定翻一翻。可大家只想到后端的好处，而实际的能不能在那种环境下呆上5年，更是一个未知数。更别说现在的他能走吗？他真去国外了，芷兰怎么办？五年啊，又不是五天或是五个月。

芷兰看得出来他的烦躁，此次的调任怕不是周转所期望的，小声的反问，“被人整了？”

周转点点头，“应该是，应该是上次那个失败项目惹下的。”

“马拉松那个？”芷兰想到上次那个周转很是生气，甚至都准备以辞职来抗议的项目 。有些好奇地问，“当时是什么原因呢？”

周转轻描淡写地说，“他们的线路规划不合理，我负责那个任务里面两个补给点的距离有十几公里。我原来说太长，规划路线的人员说跑马拉松这种距离合理。后来我在地图看到那段路线不是平整的山路，不信邪自己跑到实际地点去。”周转哼一声，“还好我当时有去了，那种山路，陡得摩托车都上不去，然后那个路线规划让人爬到山顶再下山，问题是那个山顶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如果有人卡在那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体力透支就肯定会出事。我回来跟他们反馈这个问题，计划组死活不肯改方案，所以我火了，跟他们说两个方案，要么在那里建一个临时救援点，并且那里要增加两个补给点；要不这个任务我不接，并且我会去找领导反馈。”

“后来你找到你们领导了？”芷兰知道这个项目最后没有实施。

周转有点不好意思，“是，估计是我的声音太大，还是这个事闹得太大。领导层知道了，安排人员去实地考察。发现那个地方是一个很大的风险点，如果按原计划，在那里增加临时救援、补给点估计还不行，最少还要医生人员在场，可是那里所有机动车都无法上去，只能够靠人力，这个成本太大。所以最后这个项目就放弃了。”

“损失很大？”芷兰觉得一个计划做得好好，都已开始执行然后中断的项目，肯定废了不少钱。

周转叹了一口气，“还行，必竟才开始动，不过规划部那几个就不是很好过。事前没有做好调查，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芷兰可怜的看着哥哥，“你更可怜，他们不好过，更不打算让你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