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市之行

华贤长呼一口气，身上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走，小草宝，咱们去趟花市，为明天的事情做些准备！”

“好。可是...”草儿高兴起来，又低下了头。

“怎么了？”华贤摸摸小丫头的头。

“公子，我们只有不到100文钱，一盆最普通的花，现在都要500文，这点钱什么都买不到！”草宝捏着衣角，很自责的说。

“额。”华贤愣了一下，从前的自己从来没缺过钱，也从不用为钱操心，来到宋朝这十来天，自己光顾着想那些想不通的事情，竟然什么都没有去做，华贤一阵歉疚，捏了捏草宝的小手。

“走吧，我们先去花市看看，公子会想办法！”

“好啊！”小丫头走在前头，连蹦带跳，毕竟还是个孩子，很快就忘记了烦恼。

花市在州桥头西大街。两个人沿着御街走走停停，小丫头东看看西瞅瞅，特别兴奋。汴京以前是实行坊市分离的、坊用来住人，市用来交易。后来交易规模大了，市场繁荣了，坊墙就被拆除了，商铺临街，而商铺后面就是住人的地方。

过了路中段，就到了街的另一头，零星就开始有某某花行字样，打扮各样的贵人、百姓穿梭期间，花博士忙碌非凡。显眼位置，就是汴京最大的花行黄木花行，据说是有些皇家背景。旁边是第二大的锦衣花行，据说是以老板娘徐锦衣命名。分散两边还有个大大小小的各式各样的花器行、布艺行、锦春坊什么的花材配品商铺，华贤不由看花了眼，一时竟忘了身在何时，身在何处。

“公子，公子。我们去锦衣花行吧，锦衣花行的水仙花最是漂亮！”草宝摇着华贤的手。

“好！”

华贤随着小丫头来到锦衣花行，进的门来，只见玄关处小桥流水，假山崖石，颇为精巧，这徐锦衣倒也算是雅人。华贤暗道。

继续往里，只见常见花卉两排罗列，有松君、兰君、海棠、小桃等，正中摆放几只陶瓷海棠式花盆，盆中栽培着的正是水仙花。散放出淡淡香气，闻之令人耳目清新。华贤轻轻靠近，逐一欣赏，路过一盆，却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知为何，花盆中的水仙花虽亭亭玉立，本该翠绿的花箭却泛出微黄的颜色。华贤摸了一下花盆底部，微凉发阴。应该是春初温度不高，积水过多的原因。

华贤正想着心事，旁边哗啦一声，只见一个比草宝还小的小女孩摔倒在一旁，地上满是破碎的花盆片，水仙花倒在一边，正是华贤刚刚路过那株。小女孩显然吓呆了。花盆摆放之处，一纸签上大大的书写价值15贯，不议价。这可是买一头耕牛的钱。一个穿着普通的妇人，慌忙寻来，搂着小女孩，头低垂着，不敢多言。华贤蹲下来，捡起倒下的水仙花，花箭折了两片。

华贤对母女二人说：“不用害怕，无甚大碍，重新栽培一下即可，不伤根本。”

“公子此言差矣，此株虽非名贵，但折了花箭，价值起码要降三成。”花博士凑上前来，旁边的人频频点头，有一老者言道：“降三成，老夫都不见得愿意买。”

华贤四下张望，只见进门处的供客人休憩的地方有一青釉花纹大碗，华贤拿过来，在小桥流水下洗净折叶水仙的根部的护泥与枯根，抓些卵石，放入花纹大碗底，将折叶水仙固定碗中，花枝略倾斜，去除损坏较严重的一片叶，将另一片卷成环状，仿若美人叉腰，又从旁边取了段干枯腊梅放入碗底。石子压上，若隐若现，浇入清水，刚好没过根须。

华贤将花纹大碗摆在原先的位置，众人眼前一亮，腊梅枯枝隐约透出萧条，岸上水仙凌空而立，仿若渡江。

“公子真乃妙人，只是，盆中没有泥土，花株如何能活？”花博士小心翼翼的问道。

“自然可以，此乃水仙凌波，自然是踏水而行。”华贤说到。

“水仙凌波？好名字！”方才的老者出声道。

“果如公子所言，此花老夫要了。”说着，老者便要付钱。

“慢，我愿出20贯钱。”一位士子说到。

“我愿出30贯。”

“我出......。”

这时，庭后转出一个小侍女，附在花博士的耳边，如此说到。

“大家听我一言，刚东家吩咐，因此位公子所言，未有验证，此花暂不出售。”花博士向众人拱手。

“什么？”人们反应过来，说的也是，万一买回去养不活，的确得不偿失，人群逐渐散去，最先的那位老者走出门又回头看过来。对花博士说到：“勿要售与他人，老夫过几日再来。”

华贤左右看看，那母女俩已经不在了，估计是顺着人群走掉了。

“这位公子，请跟我来。我家东家有请。”小侍女对华贤说道。

华贤拉着草宝跟着小侍女来到花行后院。只见院中有一石桌，石桌干净整洁，旁边坐着一女子，穿着翠绿衣裙，清秀雅致,眉目含黛。华贤定睛一看，女子头顶浮着一束水仙花，水仙花样的女子，坚贞纯洁，华贤不由心生好感。

“风波不动影沉沉，翠色全微碧色深。疑是水仙梳洗处，一螺青黛镜中心。”华贤忍不住低吟到。

“疑是水仙梳洗处，一螺青黛镜中心。”女子站起身来，看向华贤。

“公子果真是多才多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过奖过奖。敢问姑娘就是锦衣花行的东家吗？”华贤赶紧还礼。

“呵呵，不像么？是不是觉得东家应该是半老徐娘？”女子轻笑道。不等华贤回答，继续说道：“我就是徐锦衣，公子称我锦衣即可。”

“锦衣姑娘真是年轻有为。不知相邀所谓何事？”华贤问道。

“公子请坐。”徐锦衣让道。

“方才见公子一番作为，似是水培之法，不知公子师出何门？”

“此乃家传技艺，不曾拜师学艺。”

“哦？公子手法娴熟，且在期间运用插花之法，锦衣佩服。只是不知，水培之法成活率几何？”

“其实水培之法，自古有之，水仙花之水培，并不稀奇。水培之法清爽宜人，亦观亦赏。”华贤徐徐道来。

“水培之法有无弊端？”

“对于不同花株，用法不一。对于水仙来说，水培可保一年花期，如需复花，需土培三年。”

“原来如此。”徐锦衣似是恍然。

“其实，花行也曾试过水培，确如公子所言，花期甚短。公子之言，锦衣受教了。”

“无妨无妨。看似难解，说穿了不值一钱。”华贤摆摆手：“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花期虽短，其意无穷。”徐锦衣深深看了华贤一眼，似有所言，终是不语。清秀脸颊更显苍白。顿时默然。

草宝拉拉华贤衣袖，悄悄说：“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没有买到花。”

“啊。”华贤忙起身告辞，徐锦衣也站起来问道：“这位小妹妹，你看中哪株花，姐姐送你。”

“没有没有。”草宝连连摆手：“我跟公子出来是要买明天交到育花苑的花。可惜我们只有100文。”华贤摸了下额头，背手转身而立。徐锦衣奇怪的看了看华贤：“依公子才华本领，不该如此落魄才对。”

“时运不济，让锦衣姑娘见笑。”华贤道。

“这样吧，天色甚晚，花行估计也都要关门了。不如公子从我这里选两盆花卉，做明日应对之用。”

“姐姐，刚才我已经看过了，你这里最普通的迎春花都要500文呢。”草宝抢着说道。

“姐姐送给你们，不要钱。不过...”徐锦衣摸摸小丫头的头发，扭头对华贤说道：“公子可否在闲暇之余，屈尊来小店指导水培之法？小店愿与公子合作分成。”

“求之不得，多谢锦衣姑娘！”华贤忙拱手道。

华贤和草宝一人抱着一盆迎春花走在回去的路上，虽然徐锦衣一再表示可以随便选，但对于华贤来讲，只是交个任务而已，没必要浪费，迎春花在这个季节是最常见的，两人便选了两株刚载不久的小苗。很快就走到了居住的小破屋。

“公子公子，那不是白小娘吗？”草宝眼睛尖。

华贤停下脚步，果然是白小娘，年轻的妇人正要进院子，似是有些跌跌撞撞，远远的，华贤看到，白小娘头上的桃花居然有些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