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离是非之地

事情发生后没过几天，夜里鸡舍的鸡叫个不停。这种情况，一般不是黄鼠狼、就是人在作案。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们，肯定不是黄鼠狼。

莫非又是上一次那个人？这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总来为难这家人呢？

胜楠的妈妈叫两个孩子都不要妄动。她认为损失几只鸡没什么，只要两个孩子安全就好。等到鸡没再叫了，她们三个人才疲惫地合上眼。

第二天，有人在稻田边儿发现有满地的鸡毛、鸡骨头、酒瓶子，还有一摊燃烧未尽的枯树枝。最恶心人的是随地丢弃的鸡内脏，上面已经是苍蝇横飞。害的那家稻田的主人不得不打扫作案现场。气的那人逢人就骂那个作案人是挨千刀的，就应该抓起来好好教育一下。

家里接连两次，都是半夜发生这样的事情，绝不是好兆头。

有一天胜楠妈妈进城，给两个孩子各买了件漂亮衣裳。还买了一身中山装和一件女士毛衣。

接下来的几天，还忙着把鸡和鸭子都卖掉。就连养了一年的三头猪也卖了。看来是觉得等不到过年杀猪了。

有人甚至故意拿几块儿布料来找胜楠妈妈做孩子衣裳。其实就是来探听虚实。往年，胜楠妈妈都来者不拒，可是这回都一一劝回。

巴掌大的村子，很快传遍了夏家卖鸡、卖猪的消息。大伙儿纷纷议论她们家得罪了二狗，看来是待不下去了。在村民眼里，二狗变得更加邪恶了。

“村长只会护犊子，也不管管”，有人替夏家娘仨儿感到悲哀。

有人谈论起夏家男人抛妻弃子，不是个爷们； 也有人说他是携其他女的跑路了，不会回来了；还有人说他犯事儿进监狱了，回不来了。

传闻像滚雪球儿一样越传越大，说得更是有模有样。有人甚至说出下个月初夏家就要搬走了，连票都买好了。

一直暗恋夏秋的憨厚老实人韩成，第一次鼓起勇气出现杂夏秋面前，支支吾吾艰难开口道：“你，你们真-要走吗？”

夏秋并不讨厌韩成，所以她没想着隐瞒他。“不知道，也许吧。”

韩成满脸失落地看着夏秋。

但两个年轻人又能改变什么呢？虽然当时也有自由恋爱结婚的，但以韩成和夏秋的谨慎、畏首畏尾的性格，绝对是父母之命结婚的宿命。

关于传言，她们姐俩确实不知道是否要离开这个村子。只是觉得妈妈最近的行为有些奇怪。问了也只是重复的那一句回答：“到时候告诉你们。” 

可是，二狗相信传闻是真的。

记得那一天是月圆之夜，狡黠的月光洒满大地。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高个子影子出现在了胜楠家门口。

这时，胜楠家早已经进入梦乡。

最先听到拽门声的是胜楠的妈妈。

她警觉地推了推在旁熟睡中的两个女儿，轻声叫她们起来穿好衣服。

大家蹑手蹑脚地起来，像上一次那样做好了随时突围的准备。

这一次是胜楠妈妈问道：“你谁？”对方没回应，而是更加疯狂地拉拽着门。

上一次螺丝松了之后，就把原来的螺丝拧了拧，并没有加固。胜楠觉得自己大意了，应该换个位置，重新固定好保险栓的。

眼下，那个人随着发力发出“啊-”的拼叫声，显然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这样下去，门肯定会被外面的这个人打开的。况且，以这个人的野蛮劲儿来看，门一旦被打开，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于是，胜楠悄悄走到窗户前，轻轻打开了保险栓。然后迅速地打开窗户、爬过窗户拼命地跑。

那个黑影人，显然被这一操作惊呆了。等胜楠跑出大门，才反应过来这个疯婆子是要去搬救兵啊。可黑衣人意识到这时候追过去，显然已经有些晚了。因为黑影人眼中的疯婆子已经快到隔壁邻居家的大门。

不一会儿，邻居家的狗吠不停。紧接着看见那家的灯亮了。

这时不跑等待何时？黑影人只好撒腿就跑。

在月光照射下，那个黑影钻进了玉米地里。

过一会儿，邻居家的王婶儿和她老伴儿跟胜楠出现在门口。

没过多久，王婶儿她老伴儿急匆匆地从胜楠家出来，径直朝着村北走去。凌晨一点多，胜楠家来了5个人，其中就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衣人。仔细一瞧是二狗。

二狗身上残留着稻草，脚上只有一只鞋，另一只脚上只剩下脏兮兮的袜子。他的双手已经被戴上手铐。村长崔头丧气得也在场。

正当娘三儿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时，有一名警察上前询问胜楠今晚来拽们的是否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胜楠虽然胆子比较大，但面对警察的询问，看到跪在地上的二狗，她还是有些发抖。费力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夏家娘三儿被警察临时安排到了王婶儿家。这才听王婶儿说起原来这几位警察是蹲守在各个村里打击赌博的干警。一般都是夜里突袭赌博据点。王婶儿的老伴儿听说过前两天隔壁村抓走了几个人，如果没有估摸错的话，该到本村了。就这样，寻到了那几名干警。

那一夜，等到她们再次回到家中时，所有人都已经散了。

折腾了一夜，俩个大姑娘各自拉着妈妈的手睡着了。只有胜楠的妈妈一夜没能合眼。她觉得还是走为上策，而且越快越好。

第三天天还没亮，娘仨儿就坐上隔壁老头儿的三轮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临走前，家里的钥匙交给了王婶儿保管。她们相互嘱托对方保重身体。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对于王婶儿也一样如此。

胜楠妈妈走到镜子前，整理了头发，带好了围巾。

她想起刚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这面镜子里的新娘是个明眸大眼、秀发齐腰的姑娘。

而如今，鬓角上增添了些白发。

她还转身看了看柱子上刻画的数字。那是两个孩子从小到大的身高变化。

娘三儿背着行囊，站在大门口。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向眼前的老房子鞠了鞠躬。

她们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八点钟。胜楠的妈妈去买了三张票。候车厅里人不多。她们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胜楠轻柔地去掰开妈妈攥紧的手，她很想知道她们究竟要去哪里。

在她的印象里，好像没有亲戚来过家里。也没有见妈妈提起过谁。

难道是去找爸爸？胜楠对爸爸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那个年代，农村好多家庭的男人会对妻儿动手、动粗口。所以，有时看到被爸爸打屁股哭鼻子的孩子，她都庆幸自己爸爸不在身边。

经历过这一劫，胜楠生平第一次萌生了对爸爸的好奇心。

在火车上，妈妈睡得特别香。

姐俩为了看住妈妈身上的塞满整个家当的背包，乖巧地轮流眯一会儿。

胜楠看着手上的车票，满脸疑惑。

H市，这是哪里？这里有谁？

她看向熟睡中的妈妈的脸，心中充满了对妈妈的好奇。

她断定妈妈身上肯定有她们姐俩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