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烧纸

 王淞只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可思议，别人怎么会对相同的一个人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这怎么可能，这两个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大春从小心性愚钝，我还会骗你？”

    韩老歪看着王淞不相信自己的话，急得直搓手掌心，好像急于证明自己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在骗他。

    “你别急，等回去问问剑南春就知道了！”

    王淞看着空中悬着的已经是下弦月，便拉着韩老歪往家走。

    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还看到路边有不少用树枝画出来的圈，咂巴了两下嘴说道。

    “快到中元节了吧？”

    “可不咋的，最近烧纸的越来越多了，都赶在年节前给那头的亲戚送钱呢。”

    韩老歪一路上都叼着快要燃尽的烟头，说话的嗓门也比刚才大了许多。

    王淞一指路边还没有烧干净的火堆，还不等自己说话，就被韩老歪一巴掌将手指打的缩在了拳头里。

    “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可不要乱指！”

    韩老歪蹲下身从地上抓起两把土拍在王淞的鞋面和裤子上。

    “这是干啥呢！”

    王淞看着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就这样被韩老歪弄得满是泥污，当即拉下脸，满眼的气愤。

    “真是猴屁股毛光——一无所知！”

    韩老歪示意王淞跺跺脚，将裤脚上的泥污清理一下。

    “中元节又被人叫鬼节，顾名思义就是鬼门大开的日子，这些鬼晚上会来亲人烧纸的地方收钱，如果你指了方向，很有可能被没有钱收的鬼魂盯上！”

    “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王淞看向韩老歪的眼神充满了质疑与不屑。

    “你这孩子，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韩老歪本来还想给王淞解释解释，可看他这态度，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两人七拐八拐的走到了自家门口，可是谁也不想先推门进去。

    韩老歪看着两扇门，竟然觉得有千斤重，剑南春和受了伤的何楚与两人只有一门之隔。

    看着一动不动的王淞，自己只能硬着头皮推开门，走进了西屋。

    剑南春正拿着一块毛巾擦着何楚身上的血污。

    “你们回来了，上炕找地方对付一宿吧。”

    原本就窄小的一铺炕此时竟要挤下四个大老爷们，看着何楚沉沉入睡的样子，韩老歪将被子铺好。

    “孩子，你躺着吧，我岁数大了，觉少，再说我要是打呼噜，你们几个都别想睡好了…”

    韩老歪拉着王松让他躺在自己铺好的被窝里。

    而自己趿拉着鞋坐在剑南春的身边安静的陪着他。

    王淞也没客气，明白自己要养好精神，明天还有事情要办，于是躺在炕上不一会便睡着了。

    只剩下剑南春与韩老歪两人，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谁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老歪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

    “剑南春…叔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看着韩老歪吞吞吐吐的样子，剑南春已经将这句话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于是低着头，沉着气说道：“老歪叔，咱爷们两个还有啥话不能说！”

    “大春他…”

    果然！剑南春猜的没错，真的是这个问题，虽然一开始剑南春就已经想到他会问自己关于大春的消息。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剑南春的呼吸还是乱了节奏。

    “你知道…大春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明白！剑南春！你是个可怜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叔和婶子都会站在你身后。”

    韩老歪想着剑南春前不久刚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父母，这次又送走了自己的哥哥，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此时一切安慰的话在剑南春面前都显得如此无用，韩老歪握住剑南春已经冰凉的手，企图给他传递一些温暖。

    殊不知…

    剑南春早已经接受了哥哥已经去世这件事，因为除了自己便再没人知道，其实大春早已经被张鹤山夺舍…

    这件事也成为了永远埋在自己心里的秘密…

当韩老歪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后，心中不由得感到惋惜，老剑家两口子为了两个孩子付出那么多心血，到头来却还是没有看到他俩过上好日子，

大春年纪轻轻的就随他们老两口一并去了…

    看着剑南春阴郁着一张脸，韩老歪也没有过多的询问详情，只是更加心疼眼前的剑南春，小小年纪就成为了孤儿。

    有句老话讲：有妈才有家…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寂，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一道阳光射进来，与此同时，剑南春脸上的线条仿佛变得柔和了许多，透着一股子暖意，好像是获得了救赎。

    何楚悠悠转醒，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剑南春，眼下青黑一片，一看就知道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剑南春哥…”

    何楚本想起身挪动一下，给剑南春让出一些位置，可稍一用力，便是一阵锥心的痛。

    忽地想起昨晚上像是做梦一般的遭遇。

    “原来…不是梦！”

    何楚看着自己脚踝上绑着厚厚的绷带，意识到昨天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是真的！

    “何楚你不用担心，何十八不会下山找麻烦的，我们都会保护你。”

    剑南春以为何楚是在畏惧已经疯魔的何十八，没料到何楚却用牙齿紧咬住唇。

    “剑南春哥，你不该救我的！”

    何楚脑海中一直在回荡着老黄皮子的话，只要自己死了，他就愿意将剑南春身上的红终劫解开。

    自己已经将何十八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虽然没有眼睁睁的看到他死在自己的面前，不过也算是目的达到了，若是真的可以一命抵一命，换回剑南春，自己的死也不算毫无价值。

    只不过这些话何楚并没有告诉剑南春，因为自己不想让他心里有负担。

    “傻小子，你说什么胡话！”

    剑南春给何楚掖了掖被角，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由于一晚上都保持着坐姿，两条腿血液有些流动不畅，已经有些酸麻。

    跺了跺脚，又伸展了一下双臂，剑南春打了个打哈欠说道：“你们在家待着，我回店里一趟。”

    王松本来想跟他一起返回的，可见他也没有想带着自己的意思，剑南春两个字叫出口，剩下的话又堵在了嘴边。

    “我晚上就能回来，你们千万别乱走。”

    剑南春再三叮嘱两人，何楚现在脚上有伤，如果王松贸然离开，自己也不敢保证何十八不会突然出现。

    “放心吧，我要是出门都得走丢了，就在这消停的等你回来。”

    王松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肯定不乱跑，何楚就交给他，保证让他一根汗毛都不会掉，就让剑南春把心放在肚子里。

    坐上汽车的剑南春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沉底，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似的，右眼皮也一个劲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