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八盏清水

旁人听了吴双的话倒还没有什么，对面的白发考官则是面色大变。

老者暗想：自己研究这相术多年，最近几日方才悟出，这洛书无非是九个数目，在九宫格内颠倒循环。

自己本想这已经是大道至简，凡夫俗子穷尽一生也不可能了解的内容。

遍观吴国上下，研究相术之人必定钻研河图洛书。

普通人一定会被内中神秘图案所误导，敬畏之心油然而生，又怎会以如此简化的手段探究这等深奥的内容。

白发考官内心震惊之下，收敛起一身的倨傲，认真听起了对面这位少年的话来。

吴双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了下去。

“洛书之内，九宫之中，横竖斜看去，相加之和俱是十五，看似简单却是内涵无穷。”

“若用于战阵，放大数倍之后，便可将有限兵力均衡布置，来犯之敌，从何种方位进攻，都能遇到相同的兵力拦阻。若是敌军陷入阵中，无论面对何方，都能受到相等兵力之攻击，敌军不知如何突出重围。”

角落之中席坐着的极光眼中露出了一丝光芒，极光平素酷爱战阵地，吴双的话深深触动了他的内心。

白发考官心中暗暗惊讶，自己钻研相术多年，却是只将河图洛书用于占卜之道。

从未想过，还能将其用在阵仗之中，眼前这个少年眼界确实比自己要高出不少。

正想继续听听下面要讲些什么。

却见吴双忽然止住了口，慢慢坐回了原地。

身后的百姓也在奇怪的时候，吴双则是伸出了手臂，端起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水盏。

白发考官心中惊讶，莫不是这少年要讲出什么自己也不曾掌握的秘密吧，不错眼珠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只见吴双将水盏用双手郑重的捧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的喝了个精光。

喝完之后，用手擦了擦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不要说周围的百姓，便是伍子胥、桑柔和伍平都没有料到，吴双郑重其事要来的八盏清水，是这样来用的。

看着几案之后吴双的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好像此刻喝的不是一盏清水，而是玉液琼浆一般。

伍平再也忍俊不住，噗嗤的一声笑出了生来。

伍子胥狠狠大白了侄子一眼，想要训斥两句，但想想这个侄子刚刚在马场的表现可圈可点，便把到口的训斥咽了回去。

百姓和许多的考官跟着哄笑起来。

伍子胥偷眼望了一下公子极光，却见对方面无表情。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伍子胥心中暗暗思量，这个公子极光倒是个狠角色，喜怒不形于色。

吴双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周围的人都被吊起了兴趣，轻咳了两下，接着讲了下去。

“洛书甚是简单，河图却复杂了一些，河图之内多了中宫，内含十个数目，以数字来代表和推演灿烂星河。”

见一旁恰设置了一处沙盘，吴双索性立了起来，走到沙盘周围，将河图画了出来。

讲了一刻的光景，吴双才算将河图讲了个大概。

吴双移步回了几案之畔，端起了第二盏清水，一饮而尽。

心里想的却是无敌和白鹤相互推脱，不愿意教授河图洛书的事情来。

原来这件事确实是耗费体力呀。

休整了片刻，吴双却是变换了一种方式。

望向了对面的白发考官。

“考官大人，学生修习这河图洛书之后，有一事却是始终不明。”

白发考官沉声说道。

“吴双公子博学多才，老朽已然叹服，但公子可以说来一听。”

吴双见对方已经一改原来倨傲的态度，语气也舒缓了下来。

“洛书易，河图难，为何是先出的河图，后出的洛书呢？”

老者听了吴双如此的发问，一时之间楞在了当场。

心中不断的问自己：这世界万物都是有由简入难，何故这河图洛书是由难至简。

吴双问的问题虽然简单，却是异常难以回答。

接下来，吴双的话却似一声炸雷在老者的耳边响了起来。

“也许这天下还真是先出的洛书后出的河图呢。”

老者震惊之余，一脸惊异的望向了对面的吴双。

“先出洛书，后出河图？”

白发考官喃喃自语着这两句话，看似简单，却又令人难以置信。

老者面上渐渐出现了一丝潮红，内心狂跳了起来。

照此推来，那伏羲和大禹的顺序岂不是要颠倒了吗？

老者平素本来自诩甚高，此刻对方却被对方这位俊秀少年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开始怀疑人生了。

白发考官陷入了迷茫的状态，忽然一个念头福从心至，从他的脑海之中窜了出来。

来不及思索其他，两句话从老者的口中冒了出来。

“或许河图洛书都不是圣人所著。又或许是圣人本来便不存在，圣人不过是凡人罢了。”

话一出口，老者才清醒过来，大惊失色，自己刚才所说之话离经叛道，若是遇上宵小之辈，便可以毁家灭门。

想到这一层，白发考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绝望的神情。

吴双看在眼中，心中有些不忍，毕竟是自己一连串的发问，才让对方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赶紧说道：“圣人自然是有，河图洛书也是圣人所著，尊驾方才所讲的便是我当时之疑问。”

老者看着吴双，心里知道，对方是在为自己遮盖，心里大大的感激。

连忙顺着说了下去：“修习上古之图，自然有时会有动摇，但圣人之地位却是不可辩驳，无法替代。”

说话之间，两者的神情变化之际，心中真实的想法已经心照不宣。

白发老者自此之后，至死之时都还在心中追问着那个问题，上古的圣人真实存在吗？

吴双心中一凛，警觉起来。

自己的言语太过于超越世俗，莫要给这无辜之人惹来祸事。

当下收敛起笑容，继续讲了下去。

对面的老者越听越是心惊，起初他以为吴双只是哗众取宠，没有真才实学。

渐渐的，老者发现吴双不但通晓河图洛书，甚至能从二者开始推导出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