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将军之请

原来的公主府--如今的相国府一派安宁，城北的将军府中却是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公子羽的脾气近日来变得越来越暴躁了，府中的仆役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少仆人都无端受了鞭打。

仆役们私下里窃窃私语，都不明白升为大将军的公子羽为何却是变得如此的暴躁易怒。

晌午时分，公子羽在厅堂之上焦躁的踱来踱去，愤怒充斥在胸膛之中，不平之意油然而生，原本父亲姬宁十分宠爱自己，自己自付才干比优柔寡断的兄长公子亭好上许多，郑国的国君本应是自己才对，谁料父王竟然将王位传给了哥哥公子亭。

一时之间开疆拓土，纵横天下的理想，一下子化作了泡影。

本想愤然而起，将王位夺到手中，却是自己的姐丈太子建担任了郑国的相国一职。

自己本来觉得武功赫赫，在郑国无人能敌，谁知那夜的比试之后，才发现这位新任的相国芈建的剑术竟是如此深不可测，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法在对方竟然如儿戏一般。

思来想去，得到王位的想法竟然只是痴人说梦罢了。公子羽越想越是气馁，一股无名火升了起来，无处发泄，抬脚将一旁的条案踢翻在地，条案上的酒樽咕噜噜的滚到了大殿的一角。

公子羽发泄一般，追着地上的酒樽踩了下去，脚刚刚踢到，却是忽然僵立在了当场。

一个念头充斥到了他的脑海，公子羽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努力想把那个念头从脑海之中赶出去，谁料那个想法却似扎了根一样，挥之不去，而且越来越清晰起来。

公子羽的面上变幻不定，一会儿昂扬激愤，一会儿又低首惋惜，竟然在那里僵了有半段饭的光景。

半晌之后，公子羽咬了咬牙，将脚狠狠的踏在了酒樽之上，大声呼喝了一声“来人，今日将军府夜宴，去请太子亭和相国大人。”

入夜时分，公子羽的将军府热闹非凡，芈建和太子亭被邀请到场。

芈建本不喜欢这种场合，想在府上静思抚琴，但公子羽专门写了一封请柬，又附有信札，言辞之内分外诚挚，芈建不好退却，只得带了弦歌、桑碧等人，应约而至。到了将军府，却是发觉太子亭早早已经到了。

芈建心中有些欣慰，几日前的那场小小的争执看来已经烟消云散了，想着亡妻明月公主的嘱托，芈建的心中不由的泛起了一丝的酸楚。

公子羽今日兴致格外的高昂，安排了丰盛的晚宴，将军府中的舞姬的舞姿曼妙婆娑，美酒美人又有美食入口，不多时众人都有了微醺之意。

酒至半酣，公子羽放下了酒樽，击了一下掌，芈建和太子亭正在纳闷之际，三名仆役却是鱼贯而行，端上了三个酒樽，芈建和太子亭放眼望去，却见三个酒樽不是青铜所铸，竟然都是碧玉雕成。

芈建心中有些惊讶，自己曾是楚国的太子，对珍珠玉器之类的宝物自是十分的熟悉。

碧玉若是做成手镯和玉佩自是十分常见，但眼下这三个酒樽，器形宽大，非常难得，更加难得的是三个酒樽色泽均匀一致，显然是一块玉石雕琢而成，单论这三个酒樽便已经是绝品了，不知这三个酒樽之内装的又是什么呢？

看看对座的太子亭也是一脸的疑问。

公子羽看出了芈建和太子亭的疑问，走上前去，端起了一个酒樽。

“这三个酒樽是我去年时节在波斯胡地的商人之处得到的，难得的是酒樽中所盛的美酒，名唤凝碧饮，传言甘美异常，且世上只有这三盏之量。姬羽不敢独享，今日特意与兄长和相国同饮，以延年益寿。”

一旁的侍女走上前去，将酒樽捧到了太子亭和芈建的面前。芈建低头看去，只见酒樽之内，盛着琥珀色的酒水，与碧绿的酒杯相互辉映之下，显得分外诱人。

低头闻了上去，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透入了肺腑之间。芈建忽然发现，香气之间隐隐有一丝腥味传出，心中不由的泛起了一丝疑惑，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太子亭，见对方也是有些迟疑。

公子羽见二人的神情，猜到了对面二人的疑虑，笑着说道：“这凝碧饮，是由万年灵蛇之胆浸泡十年而成，故而略带腥味，世上灵蛇只此一条，故而是绝世佳酿，因为灵蛇难寻，所以美酒才格外珍贵。”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太子亭的面前，接过太子亭手中的酒樽，一饮而尽，然后将自己手中的酒樽捧给了太子亭。

“这几日姬羽也时常反思，兄长宅心仁厚，不愿让郑国黎庶遭受刀兵之苦。姬羽年少轻狂，今日便以这凝碧饮向兄长赔罪，自此之后你我兄弟齐心，又有相国相佐，自能让我郑国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太子亭听了公子羽所言，心中暗叫惭愧，自己顾虑的有些多了，眼见弟弟如此诚挚，太子亭也接过酒樽，一饮而尽。

芈建见太子亭和公子羽都将美酒饮完，也捧起酒樽饮完了美酒。

芈建生出了一股豪气，只觉得郑国处于中原腹地，如能上下一心，数年之后，定会大有可为，一时间又多了几分感伤，若是明月公主能见到此番情景，必然也会十分欣慰吧。

太子亭和公子羽见芈建的神色略有伤感，知道又在伤怀旧人，心中也都不胜唏嘘。

太子亭动容道：“若是明月公主能见到此情此景，不知会如何作想。”

一场夜宴众人皆喜，直到深夜方才结束，公子羽将一众宾客恭送至府门之外，芈建方待上车，公子羽却是拉住了他的袍袖。

“相国大人，这凝碧饮虽然于身体大有裨益，但服用数日后难免有些不适，若是由此情景出现，相国大可不必担心，姬羽自有办法处理。”

吴双在旁边听了公子羽的话，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了一丝不祥之感。 

只是他在旁人的眼中尚未成年，没有人在意而已。

芈建也觉得公子羽的话中别有深意，但又不便细问，略有些狐疑的望向对方，公子羽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月色照耀之下，公子羽的表情竟然隐隐有些高深莫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