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圣人叹服

正如芈建所言，大雨连绵了三日才终于下完，雨过天晴，芈建四人一大早便离开了驿站。

几十里外就是宋国国都商丘，依稀便可以看到。

两个时辰之后，道路便到了尽头，抬眼望去，商丘城已清晰可见。

行至城门前，一行众人却是面面相觑，原来城门竟然是关闭着的，城门之外聚集满了百姓。

弦歌赶紧拦住了一位农夫，探问究竟。询问之下，众人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原来半个月前，宋国身居高位的华亥病重，宋国诸位公子探视，却是均被华亥的家人留置在了华府之中。

两日前，华亥突然病愈，围攻了子佐的宫殿，原来华亥一直都是诈病。

眼看宋元公巍巍可及，却不料这元公也早有准备，将华亥的儿子留置在了宫中，一时之间竟然形成了双方互相劫持人质的态势，宋国国都商丘大乱。

此时商丘城门紧闭，城内的百姓为求活命，都纷纷在闭门之前逃出城外，刹那间，偌大的一座商丘城已经变为了空城。

望着关闭的城门，孔丘叹了口气，“本想重游故国，以孔丘之才，在宋国能谋求一官半职，不负所学，谁知宋国却是这般勾心斗角，危机四伏，真是让人失望。”

弦歌却是擦了一把头上冒出的汗水“多亏这几日的大雨，不然我等此刻已经被困在商丘城里，项上人头能不能保得住还未可知。”

众人心中一凛，知道弦歌所言不错。

芈建低头想了片刻，说道“我看这宋国已经成了是非之地，孔丘先生不如早早离开宋国，投奔他国也就是了。”

孔丘皱着眉：“我本想游历天下，游说君王，一展所学，但是此番看来，天下已乱，纷争不断，不如先回到我们鲁国，仔细研习周礼，增进学识。”

芈建赞道“孔丘心思质朴，日后终究会成大器，芈建自愧不如。”

孔丘却是正色道：“虽然只是相处数日，但公子之才远远在孔丘之上，如此谬赞孔丘，实在是令人惭愧。”

一旁的弦歌笑道：“二位兄长才高志远，弦歌所不能及，弦歌行事简单，返回郑国也就是了。”

桑碧一听十分高兴：“恰好芈建公子也有去郑国之心，桑碧本是郑国之人，这回结伴而行，有弦歌的歌声合着公子的琴音，一路之上，断然不会寂寞孤清了。”

弦歌一听，知道要与芈建同行，自是欣喜万分。

孔丘心中难免一酸：“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孔丘与二位一见倾心，谁知转眼便要分别在即。”

弦歌搔着脑袋，一脸疑惑。

桑碧见状，解释道：“孔丘先生是说，有的人从出生到白头一直相识，但都不能了解，有的人在倾倒伞盖的瞬间便成为故交了。”

弦歌商贾出身，自是读书不多，听了桑碧的解释方才明白，不由频频点头：“不说芈建公子，就是桑碧姑娘也是满腹书卷，以后的这一路上，弦歌却是又要受益了。”

弦歌质朴烂漫，毫不掩饰，孔丘和芈建听罢也是面露微笑，一时之间感伤之情减少了许多。

官道之上，众人与孔丘依依惜别。

行了几步，孔丘忽然回转身来，拱手说道：“孔丘临别几句赠言，是仲尼的心得，想送与诸位。”

芈建听了眉头一扬，“先生请讲。”

“学而时习中不亦说乎。”孔丘还要继续说下去，对面却是一个童音响了起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说话的是小公子吴双。

孔丘不禁张大了嘴巴，呆立在了当场。

芈建见对方尴尬的样子，还以为是吴双打断了孔丘的思路，正要斥责弟弟几句。

不料对面的孔丘忽然冲着自己的弟弟吴双拜了下去。

众人惊讶万分，一起望向了吴双。

吴双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现在已经不是二十一世纪了，在后世耳熟能详，现在却是无人知晓呀。”

“小公子竟然能说出孔丘心中所想，真是当世神人。”

众人心中震惊不已，一起望向了吴双，吴双只好低着头不敢言语。

孔丘转身带着一脸的疑问渐行渐远，芈建、弦歌等人有些不舍的上了马，向着郑国的方向奔去。

四月份的光景，正是绿柳吐新，春光明媚的时节，六骑健马在官道之上并辔而行，得得的马蹄声甚是悦耳，马上的六人，有说有笑，正是芈建、桑碧和弦歌等人。

桑碧回首望了望已在身后的城关，长长舒了口气，笑道：“总算离开了宋国，我已经三年没有回故乡了。”

芈建心情也是一下子好了很多，宋国离乱，自己的身份又极其特殊，滞留宋国终究不是长计，现在到了郑国，总算踏实了许多。

弦歌挠头道：“到了我们郑国，弦歌也要进一进尽地主之谊了。”

桑碧听了嗤笑道：“你这一路之上饭可是吃了不少呢，想来照你这样子的吃法，你家也早被吃的一贫如洗了吧。”

弦歌一听，脸涨的通红，自己的饭量惊人，每次都要吃三四个人的口粮，亏得芈建身上多金，换作旁人早就避之不及了。

饶是如此，每次自己吃饭的时候，桑碧和桑柔总是揶揄自己，自己却是无法回口。芈建见弦歌尴尬，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将话题转移到了郑国的风物之上，弦歌才脱离了窘境。

眼看日上三竿，到了一家酒肆，大家不免饥肠辘辘，桑碧招呼芈建和弦歌，便要下马。

谁料弦歌却是连连摇头。“既是已经到了郑国，何不换上一家上好的酒肆？”

芈建知道弦歌是在与桑碧和桑柔赌气。

正想劝解，桑碧却是接上话来：“那桑碧倒要看看你能选什么样子的酒肆，美食虽好，可是看你身无长物，囊中羞涩，只是大言欺人，倒是看你如何收场。”

芈建听桑碧言语相激，正待解劝，却见弦歌一带马缰，径直向前方行去，桑碧也不多言，笑吟吟的跟了上去，芈建无奈，也只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