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难以分别

        打开燃气灶先把做稀饭的水烧上，然后再摆弄家里仅有的两样青菜。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不但大米粥熬好了还炒好了两个青菜。把饭菜端到桌子上，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忙碌一天的母亲下班回家，程阳突然发现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饭菜升腾起的热气如梦似幻，把他的思绪又带到了那个所谓真实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随着社会的发展人都不愿意生孩子，世界人口断崖式极速下降。于是世界的高层决定把基因技术用于民用，人通过基因改造获得了永生，不死不老。在那之后的几百年里人口不断增涨，直到2499年.世界人口到达了前所未有的9000亿，人类生活空间过度拥挤。于是有专家提出通过大型计算机，模拟地球生态。把超过200岁的人记忆传输到计算机中，让他们在计算机中生活，就可以减少占用地球空间。但这种想法提出之后，很快遭到世界各地的反对。反对者认为:那样做是不人道的，相当于杀害了被传输者，模拟人生已经不能算是真正的人！于是这个计划就被搁置起来。然而在之后的一年多，突然崛起一家游戏公司——三界游戏公司。这家公司由全球十几家巨头公司联合创建，公司刚成立，就推出了全球首款脑机连接游戏《仙界》。游戏一经推出，马上风靡全球。戴上游戏头盔，就可以真实进入游戏世界，人在进入游戏时，只需要提前吃一粒营养胶囊，就可以在之后几十天不吃饭，持续沉浸在游戏环境中。但是《仙界》游戏中仙法秘籍动辄就要打坐修炼几年甚至几百年，并且《仙界》游戏中时间和现实世界时间对等，营养胶囊无法满足人们需要。于是研发人员又发明了游戏仓，人只需要躺在游戏仓中，仓内就能源源不断提供人体所需营养物质，甚至能帮助人身体做一些基础运动和按摩，以免长时间不运动导致身体机能退化。在此以后很长时间里，外出的人就很少了，几乎全都躲在家中游戏仓中进入《仙界》。社会的正常运作全都交给了人工智能机器人去完成。

        程阳也曾进入过那个世界，在《仙界》之中，出生就是成年状态，拥有仙人的资质和体魄，并且一到新手村马上就会有仙人接引，带领做任务，进行游戏引导，拜入自己喜欢的仙门大宗。之后就是重复的进行师门任务，或者是去野外历练。再或者是去饮酒作乐，驾鹤飞天揽月，从此无需再管凡尘事，逍遥快乐做神仙。仙土无穷，其乐也无穷！在《仙界》百年，程阳苦修不辍，已到达金仙境界，在当时《仙界》开服百年也算是顶尖存在了，可程阳也看透不管多努力，不管修炼多久，也不可能超过游戏中npc神仙，而且整天除了修炼就是闭关，他早已感到有些厌倦。于是退出游戏。

退出游戏之时已经是百年之久。世界上早已鲜有人在现实社会活动，几乎全都沉浸在游戏世界。所有的娱乐场所甚至功能场所都没有人的活动，有的只有冰冷的人工智能。百无聊赖之计，程阳只能再进游戏世界。于是他又进入当时很火的一款新游戏《魔界》。进入游戏的方式和《仙界》一样，但在那款游戏中有的只有无尽的杀戮，玩家可以充分释放自己的魔性和野心，每天都在杀与被杀中生活。程阳并非弑杀之人，几年的时间，他就厌倦了那种生活，再一次退出游戏。然而现实世界依旧冰冷，没有人类活动交流。他陷入沉思和迷茫，生命永恒，漫长的生命带给人的到底是好还是坏。无尽的生命如果都是一直这么过，那万年和百年又有什么区别？就在他想关闭自己的意识，永远沉睡之时，又一款新游戏《凡界》问世了，据说这款游戏是以二十世纪到二十一世纪为背景，模拟人类二次文明刚刚起步阶段，并且游戏中的会封闭玩家原有一切记忆，以新生命诞生形式进入游戏，每个玩家都会有一百年游戏寿命，但会有疾病和意外伤害等死亡风险，直到玩家在游戏中死亡才会退出游戏。就这样程阳选择了这款游戏，并且在进入游戏时选择了一个玩家保护模块。

       钥匙开门的声音打断了程阳越飘越远的思绪，接着传来一阵疲惫的高跟鞋的脚步声，走进来的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穿着一身酒店服务员的套装，手里拎着一个布包，乌黑的长发束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眼睛不大单眼皮，眼神中带着疲惫和淡淡的忧伤，鼻子嘴巴也都很小，配上小巧的鹅蛋脸，显得五官都很精致，但皮肤有些发黄，个子很高挑但身材微微有些走形，没有画任何的妆容，女人看起来不算很漂亮，但能看得出来底子还不错，只要稍微化妆就会很美。见到程阳坐在客厅，她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随后又板起脸来。如果是过去的程阳不会注意这些，可现在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于是还没女人发问，他就率先出口:“妈，下班了，我给你做好了饭一会都快凉了，赶紧洗手吃饭吧。”女人心里一暖，也来不及问程阳为什么不在学校而是回家了。

        洗完手回来，程阳知道有些话早晚都要说的。但不知道如何开口，纠结一番说道:“今天下午是自习，我太想你了，所以忍不住回家看看。”女人显然并没有很生气，但又板起脸来说:“你以后可别这样了，还是得以学业为重。吃饭吧！我尝尝我儿子的手艺。”

程阳又说：“妈，最近上班累吗？”

女人：“上班有什么累的，就那样呗。”

程阳：“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女人：“有话说，有屁放，你还当讲不当讲，净说洋词，不知道你妈没文化？”

程阳：“我就是觉得你该再给我找个新爸了吧？这么多年你也不容易。”

女人一僵：“臭小子，发癔症了吧？我找啥找，你妈长得丑，没人要，将来就指望你养老了，你得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可别让我失望。”

程阳：“我说真的，你不用担心我，我跟着我爷爷就行，反正我现在也住校，也不用你管，有时间了可以回来看看我。”程阳心里想：“现在我是她的所有，也是她唯一的指望，如果我没了，她大概会受不了吧。可如果告诉她实话，她也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也改变不了事实。”程阳陷入了纠结之中。

女人假装嗔怒道：“好小子，你是想把你老妈撵走是吧？长大了你臭小子！”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吃完了晚饭，程阳也没能想好怎么和母亲说。“既然无法改变结果，说也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不如就这样结束吧，这也算是最后的晚餐了，只希望她不要过于伤心。或许我走了只是带走自己的意识，本来的程阳还会继续生活在这里。”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饭后，程阳静静站在阳台边上，看着满天繁星璀璨。不禁感叹：“多美啊！”想想还有三个小时就要离开了，心里还是有太多不舍！这世界虽然充满了苦难，每个人每天都要生活的很辛苦，也许正是这样，那微小的人与人之间的关怀与爱，才显得更加的弥足珍贵，更让人觉得这世间美好。过去的他不明白这些，而现在明白却要离开了，再重新进入这世界时将忘掉这一切，重新开始。

夜渐渐深了，母亲收拾完客厅和厨房，又洗完了衣服。对着窗台的程阳说：“早点睡，明天一早去上学，我也得睡觉，明天还得上班，累死了”说着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