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幻海

   顾雨也想问一句:精怪吃人吗？

   “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顾雨退到银杏树旁，半个身子都藏在树后，仿佛这样更有安全感。

   墨川看了看被顾雨半抱着的树干，有些不自在的说:“你...你先放开那棵树。”

    “为什么？”

   “因为他不喜欢被抱着。”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就是我曾经的原身。”墨川边说边逼近顾雨，顾雨吓坏了，尖叫一声，转头就跑。

     小楼里。

    “原来人类可以这么好看的吗？还很可爱，我喜欢她嘻嘻…”枣棵边说边跳，抖落一地脆枣。

    松柏捡起一颗在衣服上擦了擦，高高抛起之后丢进了嘴里，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故作深沉道：“墨川大人是在逗小孩吗？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人类就好了嘛！”

    玉瑶一个桃花枝甩到他头上：“天天就知道耍帅，动动脑子好不好，神明伤了人类不就堕魔了吗？！你这是害我们连最后一个神明也失去吗？”

    “对对，说的对！”以乌鸦兄弟为首的几人纷纷附和。

      不知是谁幽幽的说了一句:“要是我们之中再出一个神明就好了。”

     小楼中突然安静下来，这是个沉重的话题。想要再出一位神明何其困难，先不说已经许久不见天雷，单是精怪们进修的灵气也少的可怜，难不成将整个神址的灵气只供给一人，其他精怪坐等殒命？众精怪同意，墨川也不会同意吧。

   神明和精怪不同，他们不需要灵气也可以生存，拥有万年不变的容颜和永恒的生命。但是没有灵气又何谈使用法力，何谈探索更多新世界奥秘呢？传说上古的很多神明都放弃了这块土地，他们飞升到一个遥远的灵气充沛的地方重新建立了国度，后世的精怪努力修炼成神明，都只为去那个地方，人类和精怪们都到不了的地方。

       那么，墨川可以走为什么不走呢？这个神址有什么好守护的？

      精怪们吵吵嚷嚷暂且不提，且说顾雨转身跑开之后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明明从来没来过这个怪异的地方，却又莫名熟悉，一个感觉引领着她朝一个烟雾缭绕的地方跑去，顾雨边跑边想“如果真的万物有灵，那么妈妈保佑我再逃一次吧”。

      “扑通！”

    顾雨怎么也没想到，烟雾下竟是一个硕大的湖泊，湖水清凉，周围的树木倒映其中，像一块巨大的天然翡翠。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从来没听说过y市有这么大一个湖泊啊，森林里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湖泊呢？为什么会有一个感觉指引自己跳湖呢？最最最重要的是

“我不会游泳啊！”顾雨在沉入湖底前悲哀的想。

不过淹死就淹死吧，总比被精怪们灭口强，万一他们吃人，万一他们虐尸···想想还是淹死好，顾雨放弃了本能的挣扎。

     顾雨闭上眼睛，身体放松到极致，决心坦然的面对死亡。

谁料那些湖水仿佛待她温柔之极，一点点洗去顾雨身上的血迹和污渍，慢慢将顾雨包裹其中，湖水一点点灌入她的口鼻，意料之中的窒息感并没有传来，那根本不是水！似雾似烟，她焦躁的内心也一点点被抚平了，在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母亲怀中 ，轻轻摇着摇着便睡了过去。

“幻海····？！”

墨川远远地看着，古井无波的内心也不由得狠狠地震颤了，果然如他所料，这个女孩和神址一定有着特殊的关系，否则她不会轻易走进神址，百年不出的幻海也不会允许她的进入。可是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顾雨的半点记忆，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而他和人类并没有交集···唯一的一次也是幻化成怪之前吧。

   千年之前，这里还没有y市，零星的几户人家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那时有个刚飞升的神明，因飞升前承过人类恩情，又怜人世疾苦，便在这无人守护之地 建立了神址，在神址前种了一棵银杏树，日日浇水，育其长大，这棵银杏树便是墨川的原身。墨川依稀记得这位神明常着一身白衣，一头秀发如瀑布般披在肩上，给他浇水时常常会和他说话。

“快快长大吧，替我守护者神址，你可是寿命最长的植物呢！”

墨川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寿命长而被神明选中，那么自己一定要争气，努力生长。后来，在不断吸取灵气的过程中，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灵，于是追随着神明的脚步他快速的幻化成了精怪。

就在准备幻化成最好看的样子去见神明时，变故突发。

一群村民围住了墨川，他们有的人拿着火把，有的人拿着斧头，甚至还有人拿着弓箭。

当看到躲在人群中的一个小男孩时，墨川突然明白了。几天前，神明外出，他在不远处的山坳里救下了差点被豺狼吃掉的小男孩，当时他还不能完全幻化，不可避免的，这个小男孩知道了精怪的秘密，他答应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那么，现在便是来“报答”自己了。

古时有皇帝经常寻找长生不老药，传言各地有精怪出没，人们便会猎杀以夺取他们的精元，然后进贡给皇帝，以谋取高官厚禄。有没有人成功并不知晓，但所有人都视之为人生的大机遇。说来也可笑，精怪本就是原身幻化而来，哪来的精元。

当那位神明匆匆赶来时，墨川的手正掐着那个小男孩的脖子，将他高高的举在半空中，说道：“小朋友，你难道不知道违背誓言，会死吗哈哈哈···”

灵宁匆匆喊道：“不要，墨川，你是墨川对吗？放下那个孩子来我这边。”

看墨川呆呆的看着她并没有动作，灵宁走到银杏树旁，额头轻轻抵在树干上，用自己的神识说出只有墨川才能听到的誓言。

“我以神明之身起誓，你为我所植，命为我所护，君之性命，当与神同在！”

墨川大惊，身体内有个位置在扑通扑通的跳着，他当时不知道，那叫心动。

后来看过人类的书籍之后，墨川知道了很多有趣的故事，例如“烽火戏诸侯”“金屋藏娇”“冲冠一怒为红颜”···，墨川想：虽然自己是男人，但是灵宁神祈为了自己斥退众人，将自己原身的外围种满了高大的树木，耗费半身修为制成了上古传下来的强大阵法，只为保护自己这个小精怪，这和那些故事也差不多意思吧。

他感到幸福又心疼，灵宁是那么的忙碌，每天待在神址的时间很少，人间战乱不断，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死去，因为战争，庄家不能按时播种，饿死的人也不在少数。灵宁虽是神明，但不能主宰人类的事情，只能尽力维持农作物的生长，人怨天怒之下的旱灾，她就从幻海一点点的运出水源，为大地洒下甘霖。

墨川在神址中度日如年，他太想去帮助宁灵了，哪怕是陪在他身边也比躲在这里强。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精怪，除了对付弱小的人类，他没有化水成云，化云成雨的能力，他永远记得灵宁对他说过的话：“墨川，你要记住，永远都不可以伤害人类，否则就会堕魔，我们就会成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