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1982

“嘶，好冷”洛东晨猛地睁开眼，“这是哪儿？”

低矮的山洞，冰冷的长条石，石上一条开了花的破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边上一盏灭了的油灯还有一块火石。

洛东晨记得自己好像是跳下水库轻生来着，怎么一下子到了这个地方！

他走动了一下，感觉身体状态出奇的好，看了看双手，那是没有经历风霜的手，“我这不是我了啊。”

外边寒风刺骨，洞里也不见多温暖，洛东晨发现洞边上好像贴着什么标语，标语在风中犹如破碎的战旗，发出敕拉敕拉地声响，这东西也就剩下点火一个用途了。

他走过去，撕下几张又走回洞内。

找了几块干的秸秆跟树枝，用火石打着火，顿时，火焰就升腾起来。

洛东晨一边烤火一边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他看到标语是那么的熟悉。

这是曾经村长让他写的宣传标语，他记得特别清楚，这几句给他的印象特别深刻-

“该引不引株连六亲”，“该流不流扒房牵牛”。

这是回到了我年轻的时候？那我的父母...

想到这里，洛东晨的眼睛湿润了，心思像离弦之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出了洞口才发现，真的就是曾经老家的样子，荒草连连的梯田，再往下是低矮的土坯房。此时，正是清晨，山下农村已经是炊烟袅袅，洛东晨伸了下懒腰，急匆匆往记忆中的老家赶去。

低矮的院门口，竹爬犁靠在土墙上充当了临时的门户，里面传来老头咳嗽的声音，“这败家崽子，将来他入不了祖坟。”

“老头子，别说了，将来的事谁能说的好的。”

洛东晨刚到门口就听到了父母的谈话，虽然他知道是在骂自己，但在听在他的耳朵里依然是那么的亲切。

“爹，妈，儿子回来了。”洛东晨激动的叫了起来。

小院子一阵沉默，紧接着，传出老妈急切声音，“东阳，你快点扶着你爹，你哥回来了，赶紧的关门。”

稀里哗啦...

洛东晨一阵无语，就是这么欢迎儿子回家。自己一捂脑袋，自己这是干了啥了，让老人家这么不想看到自己？

突然，他想起了20年前的一幕。

那一年好像也是这么个鬼天气，自己拿了卖猪的钱跟孙家的连福一起去后山砖窑去赌钱，一天一夜，猪钱全部输光还欠砖厂老板金毛一百多块。

难道是？

坏了，那一天是腊月初八，夜里奇寒，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金毛带着人来到家里扒了房子，带走了妹妹，自己因为害怕躲了出去。夜里回来父母全部僵在土炕上....

洛东晨赶紧敲了敲隔壁的房门，以此来确定今天的日子。

“婶子，婶子，开下门，借把铁锹，家里的垃圾需要清理下。”

房门打开，洛东晨的二婶齐翠红从里面出来，将身体掩住门口，挡住洛东晨的视线，但是腊八粥的香气还是一下子扑了过来。

今天真的是腊月初八！

“东晨，你家的猪钱是不是你拿走了！”齐翠红略带疑问的问。“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些有的没的，怎么滴，借铁掀还要卖掉去赌啊。”

洛东晨一愣，记忆里齐二婶不是这样的人啊，他已经想起前世发生的事，父母死后，齐翠红就像亲妈那样照顾洛东晨，否则他也不会敲隔壁的大门。

“二婶，我怎么会呢，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照看下我爸妈，下午我就回来。”

“还去赌？”齐翠红眼睛立了起来，“自己爹妈自己照看，丢给我算怎么回事？”

洛东晨见齐翠红不愿意看护，他怕金毛过一会儿会来讨债，到时候所有的悲剧就会重新演绎，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这样，二婶，今天下午要是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在南岭子老粮洞也行。”

屋子里传出孩子的哭声，那是齐翠红的小儿子，她赶忙冲洛东晨一摆手，“铁锹在那儿，用完赶紧还回来，有啥事赶紧去忙，别指望别人能天天能照顾你爸妈。”

“谢谢你，二婶！”

“这孩子！”齐翠红扭身回了屋里。

洛东晨一边拿着铁掀一边想着现在自己应该先干什么，回家么？家里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自己把猪钱都丢在了砖厂，爸妈还有妹妹是不是把自己恨死了，还是不能先回去，只能盼着齐翠红能帮自己挡一下金毛了。

他记得前世的今天上午，南岭子那一块有一群野狗袭击了前来北寨做计划生育的工作组。从这天开始，北寨村专门成立了打狗队，见狗就打，弄得鸡飞狗跳，最后这一带家养的土狗都基本绝种。

洛东晨看了看太阳，刚刚冒头，也就是七点多的样子，距离工作组到南岭子还有一段时间，洛东晨开始了抓狗的准备工作。

自家院外的桑拫被他剥了皮，然后搓成了几米长的绳子，又用旧竹竿做了一个专门套狗的神器，一个小时后，准备工作做好，把铁锹还给齐翠花，又就从她家找到一把锈死的杀猪刀，跑到公共磨石上打起来。

这是冬天，天气奇寒，有道是“腊八腊八，冻死俩三。”

别人见罗东晨磨刀以为要干什么坏事，全都躲得远远的，也只有齐翠花给罗东晨带过来一碗粥，还有一件羊皮大衣。

“东晨呐，喝点粥暖和暖和。”

洛东晨停下来，看着齐翠花，还是印象中的齐翠花，虽然最后没有等自己报答就死于癌症，但是这一世的恩情，罗东晨绝对不让他再有遗憾。

“二婶，谢谢你了，将来我发迹了，绝对忘不了二婶。”

齐翠红抿嘴一笑，“嚯，那二婶等着你发迹哈！”

或许齐翠红只把他这句话当成了笑话，却没想到很快得到了洛东晨的回馈。

太阳渐渐露出全貌，但是依旧驱除不了寒冷的侵袭。洛东晨喝完腊八粥，披上羊皮衣，又四下裹了裹，拿了草绳，捕狗圈，还有杀猪刀向着南岭子走去。

南岭子有一条小山道是北寨连接苏河镇唯一的通道。

苏河将南岭子半包围，其中一条支流直接将北寨劈成两半，形成上寨跟下寨，而另一条支流则直奔二道沟，汇入闵河流入黄海。

小山道上，洛东晨已经下好了套索，手中拿着捕狗圈，隐在树后。

突然，山道两侧传来野狗的嚎叫声。

山道上，三名工作组的同志也是呆呆的看着拦住他们的野狗，年轻的小伙子秦晓羽很快反应过来，转身向后跑去。

“喂，小羽，你别动!”

“哦吼！”一只野狗突然叫了一声，边上三只野狗向秦晓羽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