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线香

自己……是在做梦吗？

洵皇在心底一遍遍问自己，此刻他视线之内，满心满眼都是那位日思夜想却求而不得，朝思暮想到自己都麻木了，绝望了，内心已经一遍遍告诫自己不再去回忆了的人。明明快忘记了，明明已经忘记了，明明！

此时此刻，她又突然鲜活地出现在他面前，如此真切，触手可及。那巧笑嫣然的神色，那熟悉的面容……不，不是梦，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

他伸出手，轻而易举就捉住女子纤细的手腕，一双黑眸痴痴含泪，唇角轻声喃喃，“迟情……迟情，我的情儿……好情儿，是你回来了吗？……”

被抓住的女子吓了一跳，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却无法摆脱男人的钳制，抬头，见到男人一双带泪的眸子红丝弥漫，死死地紧紧地盯着自己，她不禁有些害怕，结结巴巴说：“护、护卫大哥？……你你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她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用力一拽，脚步一趔，她踉跄几步摔上前，被深深紧紧地裹进一张宽阔的胸膛里。

男人一只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发丝，把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牢牢扣住她的腰，他低下头，双臂牢牢拥紧她，用力是那样紧，那样悲痛，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女子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拼命使劲想推开眼前高大的男人，一边惊恐万状挣扎，“你放开我！我警告你！男女授受不亲！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不可以……”

她悲哀的发现，她的“威胁”一点用都没有，因为下一秒男人已经不管不顾，置若罔闻突然翻动手臂，一把将她扛在了肩上，动作干脆利落。

世界瞬间天旋地转，女子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头昏脑花，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像被当做沙袋一样，被男人稳稳的握住腰疾步扛走……

“喂！喂你疯了吗？！快放我下来！”女子急了，使劲捶他，雨点一样的拳头落在洵皇的后背，“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情儿！你弄错了！放我下来……”

洵皇没有回头，他抿着唇，瞳孔幽暗，视线则紧紧盯住脚底出林的小径，全然无视四周失去灯笼照明的一片黑暗，脚步不断加快，“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情儿。”

被扛在肩上的女子小拳头咚咚咚，“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有名字的！我叫肖芝荷！根本不是你说的什么情儿！”

洵皇面无表情，“我说过，我不会弄错。”

肖芝荷欲哭无泪，天呐，她这是做了什么孽……遇到了一个脑袋不正常的家伙，看上去长得仪表堂堂，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肖芝荷没办法，只得软下口气可怜巴巴求饶，连骗带哄，“你，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你的肩膀硌得我好疼……”

洵皇搂住肖芝荷柔软腰身的手臂又陡然收紧了几分，“不放。”

肖芝荷生气了，她气愤地前后晃动双腿，被倒扛着的缘故，长发倒垂，如一匹丝绸在夜里倾斜而下，粼粼发光。

女子哑着嗓子带着哭腔，拼命捶打洵皇后背，“你就是一个无赖！你蛮横不讲道理！我要禀报皇上！要他替我做主！”

突然两旁暗色退去，肖芝荷泪眼朦胧之中抬起头，面前出现一间古朴厚重，花纹繁琐的石狮大门，两旁站得笔挺的守夜士兵见皇上带了个女人回来，都是满脸惊异，嘴巴都张大了，为首一位长官模样的官兵犹豫地走上前，“陛下，您这是……”

“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入寝宫。”洵皇冷冷丢下一句御旨，推开寝宫的大门面无表情走了进去。

肖芝荷被毫不客气重重丢在床上，她还没来得及揉一揉被摔得生疼的地方，男人欺身而上，伸出修长的一只手臂抓住她两只手，高举过头顶，用力按在金蝉丝枕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冰凉的唇已经印在她胸口……

肖芝荷大脑“嗡”一声炸成空白，耳朵轰隆作响，她回想起进门时士兵们口中称呼的那一声陛下……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拼命蹬腿反抗，双手被紧紧扣住不能动弹，她就扯开嗓子哭喊，“来人！快来人救我啊！救命啊唔……”

声音发不出来，男人的唇已经准确无误堵上了她的唇。

洵皇闭着眼低头，顺着女人优美的下颌线条一路向上缓缓搜索，鼻尖摩擦过她的唇瓣，耳鬓厮磨，似是不舍，又退回浅尝辄止，撬开了女人温软的唇，吞下了女人的呜咽。

不够，不够，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要更多，更多！洵皇几近发狂，他猛地睁开眼，幽深的黑眸失去了焦点。他怔怔地望着被压在身下无声哭泣的女人，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一枚凄凉的微笑，他慢慢闭上眼，俯身虔诚的轻柔的细细亲吻女人已经红肿的嘴唇，一遍遍描绘唇瓣的弧度。

他细致地舔舐去女子滑落颊边的湿润的泪珠，喃喃自语，“情儿……情儿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肖芝荷断断续续小声啜泣，心如死灰，她被男人热烈的亲吻导致大脑高度缺氧，昏昏沉沉，手脚再也施不出气力，洵皇放开她的唇，顺着她脖颈往下一路轻柔的贴吻，她终于忍不住，流着眼泪嘶哑地说了一句，“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即便你是天子，我也不会原谅你。”

压在身上的男人倏然剧烈颤抖了一下，停住了动作。

肖芝荷有些意外，她努力睁开哭得红肿的眼睛想看清什么，突然啪嗒、啪嗒，接连两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胸口上。

男人漆黑冰凉的长发披散满塌，五官精致却冷峻，略带凌厉的长眉，狭长而冰凉的黑瞳此刻涣散茫然，低头仓促去寻肖芝荷的脸，扑簌簌突然滚落几颗晶莹的泪珠，顺着那冰艳的脸颊上一颗颗砸落。

他神色惶然无措，犹如幼童无助，语气焦急又恳切，“情儿……情儿不要离开我……求你了情儿……我再也不做伤害你的事了，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你不要恨我，好不好？”

肖芝荷愣愣的看着男人握住她的肩，伏在她发间如同小兽嘶鸣般低低呜咽，一时说不出话来。

洵皇太害怕了，他怕这一切都只是他在做梦而已。

十五年的执念突然化为现实，他没法不害怕，突然的幸福让他失去理智，如果能有什么方式可以永久将她留下，哪怕毁灭她，也要不择手段再一次占有她。

“情儿，你莫要怪我。”

洵皇流着眼泪去亲吻女人的长睫，他突然在泪水中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

“无论你怎样否定都无济于事，你就是我的情儿，属于我的情儿，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肖芝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睁大了双眼，刚想惊呼一声“不！……”男人已经反手掐住了她的手，五指紧扣，极尽缠绵。

“今生今世，唯爱是卿。”

洵皇低头，收紧双臂用力抱紧她。

肖芝荷只感到自己犹如一匹帛锦被哗啦一声撕裂开来，她喊都没有喊出来，就被撕心裂肺的剧痛搅碎知觉，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