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领导，我喝

        夜晚的锦城，霓虹刺眼，灯光恍惚，亦幻亦真，四周高楼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

一辆120急救车一路嘶鸣着掠过旁边的车流向市第一医院方向疾驰而去。一身酒气的司徒黄粱躺在车里的急救担架上，面色清灰，嘴唇发紫，浑身打着哆嗦，感觉头部撕裂般的疼痛，胸口发麻，浑身瘫软。旁边的妹妹小楠眼圈通红，满脸泪水，双手紧紧握住哥哥发抖的手掌。

急救车一头冲进医院大门。嘭地一声，车门拉开。

“快，准备抢救，急性酒精中毒！”急救人员迅速的抬出担架，向急救室推去。司徒仰面躺着，看着天花板上一个个煞白的吸顶灯闪过，大脑闪过一个个片段……

豪华包间里，觥筹交错。

“来，小伙子，把这杯酒干了！”一身肥肉的部门经理拿起面前的酒杯。

“对不起，领导。我不行，我不能喝酒的。”司徒一脸难色。

“哼，走上社会怎么能不喝酒？你不喝怎么开展工作？”肥肉经理一脸狠辣的盯着不识相的新职员。

“就是，就是，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周围喝过了的几个同事一边起哄着。

“领导，我真不能喝，我从小酒精过敏的。”司徒仍然想挣扎一下，试图换个方式挽救一下，说道：“我以茶代酒，我干了，您用茶随意。”

说罢，恭恭敬敬走到肥肉经理面前，小心翼翼地将茶水杯敬上。

“随意个屁！”经理猛然发作，一抬手将水杯打翻在地。目中透着凶光狠狠的瞪着司徒，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要将他当场格杀。

顿时包间里鸦雀无声，嬉闹的同事停止了喧哗。

经理悠悠的说道：“年轻人，工作机会要珍惜呀！我最讨厌有些人，自命清高，以为自己读了几年大学就了不起了，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空气似乎凝固，气氛异常紧张。

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顿酒就是领导的服从性测试，看你能不能不惜伤害身体来执行指令，彰显领导的权力。你喝翻了，就算是递了投名状了。无论什么理由，这顿酒不得不喝，否则在这个单位，在这个部门就无法立足了。

“好的。领导，我喝。”

司徒艰难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经理嘴角一歪笑道：“这才对嘛，出来混就别端着。”

接着，各种说辞之下，司徒按住心口一次次端起酒杯。

……

大脑中片段又是一闪……

餐厅外，司徒颓然地靠着外墙坐在台阶上。

谄媚的同事们将肥肉经理簇拥着扶进旁边叫做“念红尘”的卡拉OK厅，丢下一句话，“司徒，你外面坐会就进来，我们接着喝哈。”

经理回头望了望司徒，咧嘴笑了笑，打着酒嗝说：“不识抬举的东西，结果还不是得喝？！”

像是为了刺激人故意提高了嗓门，虽然相距已经颇远，但声音还是传进了司徒的耳朵。

但司徒已经顾不上领导说什么了，现在的他，头疼欲裂，胸口发麻，渐渐感觉不支。

糟了，酒精过敏发作了。

完全出于本能，颤抖着掏出手机，给妹妹拨去电话。

……

又一个片段闪过……

一轮明月清亮如水，发出柔和的清辉，掠过古朴的房屋上层层叠叠的青瓦，从天井洒到地面，将厅堂也照的透亮。厅堂中站着一对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夫妇。

嗯？这么熟悉的感觉？

他们是？

这么亲切！这么温暖！

对，对了，他们是——

爸爸和妈妈！

年轻的爸爸和妈妈在厅堂里面色焦虑地商量，完全没注意躲在书架后面的司徒。

“真的要把两个孩子留下么？”爸爸扶着妈妈的肩膀说道：“我怕你到时候舍不得。”

妈妈显然刚刚哭过，声音哽咽着说：“我们此去凶险异常，不能带着孩子冒险。何况万一他们真的继承了我们的能力，一旦暴露，就再也不能脱身。我只希望他们能过平凡自在的日子。”

“只是到现在我还没发现他们有继承的痕迹……”

妈妈说到这里，忽然发现房间里有另一个人轻微的呼吸声，低声问道：“谁？”

同时身形一闪出现在书架后面，发现原来是小司徒正愣愣的盯着自己。

“妈妈，爸爸，”司徒看看妈妈，又看看随后出现的爸爸，问道：“你们要去哪？”

“宝贝，”妈妈蹲下身轻抚小司徒的脑袋，说道：“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爸爸妈妈要过去帮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那我和妹妹怎么办？”

爸爸也蹲下身，轻声说道：“爸爸留下阿守叔陪你。以后爸爸妈妈不在，你就是男子汉了，要照顾妹妹，好不好？”

小司徒懵懂地点了点头。

“来，一言为定！”爸爸伸出手握成拳状，小司徒也伸出小拳头，和爸爸对了一下。看到妈妈露出欣慰的笑脸，一对明眸弯成两道新月，眼中似水波荡漾，然后小司徒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瞌睡一下子席卷而来。

……

司徒大脑中不断闪回各种片段，和妹妹过生日，和朋友们打闹嬉戏，在课堂被老师表扬，一个个人生片段快速掠过，以快进的方式将此前的人生放映了一遍。“听说人死之前，大脑都会快速回忆人生的片段，”司徒想着：“难道我这就要死了么？”

须臾之间，所有的片段迅速闪完，司徒被推进急诊室。

“血压下降，啊，不好，”护士紧张的喊着：“心跳停止。”

“准备电击。”司徒恍惚的最后一缕意识听到医生最后这句话，想起逼迫自己喝酒的肥肉经理，心里骂道：“死肥肉，如果能挺过来，我一定找你讨还公道。”接着，带着深深的怨念，意识便陷入沉沉的黑暗。

……

开始是一片混沌，慢慢露出一丝清明，而后司徒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感觉自己很轻，很快。

这感觉，有些奇怪，又颇为自在，感觉内心涌起人能无所不能、身能无所不至的信心，竟不似平常的世界。

这分明是另一处空间！

恍然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