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鸡哥

养鸡场

鸡鸡复鸡鸡，汰霉当户思。不闻鸡鸣声，唯闻姬叹息。问姬何所思，问姬何所忆。姬亦无所思，姬亦无所忆。昨日进鸡场，按例大检鸡，鸡崽十二只，个个掉了毛。

姬汰霉躺在院里的摇椅上，脸上盖了一把残破的蒲葵扇，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摇椅下面的阴影处躲着着一只懒洋洋的狸花猫，发着咕噜咕噜的声音。

吱呀一声，过道的大门被人推了开来。

        你好，有人在家吗。

来人轻声喊了一声，是个年轻的女人。

有人在家吗，那女人又喊了一声，声音清脆悦耳。

姬汰霉睁了睁睡意惺忪的双眼，一把抹去盖在脸上的蒲葵扇，刺眼的阳光绕得他一阵目眩，等他缓过来这才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这女人一身职业西装，一头黑亮的头发束在脑后，身材丰盈且修长，面容精致，一副黑色镜框眼镜更是增添了几分知性美。

韩甜雨

姬汰霉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出，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遇到了熟人。

韩甜雨是政府派遣到乡镇做技术指导的，她的任务就是帮助各乡村建立新型农业，帮助村民脱贫致富，今天是她工作的第一天，没想到在这儿遇到熟人，望着眼前的男人她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十年前。

想必大家都有妈吧，隔壁王小果有个有钱的妈妈，同桌李文馨有个漂亮的妈妈，班长张子婕有个温柔的妈妈，就连村口看门的小阿黄都有一个护崽的妈妈，可是姬汰霉没有妈，他妈死了，是被车撞死的。

       “别瞎说，明明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韩甜雨，你他妈的有种再说一遍！”

        姬汰霉是个孤儿，是被他们村的一个姬姓老太太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镇上的算命老头说这孩子体弱多病霉运缠身怕是不好养活，然后就给安了个汰霉的名。老头是个文化人，说是古代文有辛弃疾，武有霍去病，今有姬汰霉，文武都双全；然后姬汰霉这个名都给传开了。他们家条件很差，他生的也是格外黝黑，说起话来又有点大舌头，所以同班同学总喜欢欺负他拿他取乐。

        说他妈妈跟男人跑了，说他是非洲难民，说他是挖煤的掏碳的。同班的男孩子经常撕他作业，放学的路上堵他揍他。而小雨当是年少无知，也做过他们的帮凶。记得有次同学把他的书包抢去丢到学校后面的臭水里，他满脸通红，双眼布满血丝，紧咬的牙齿渗出血来，半天才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来。

       “你们这些崽种，我发誓，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回应他的又是一顿毒打，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四周的人群传出一阵哄笑。

       只有小雨看着他那充满怨毒的眼睛，内心惊骇不已，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后来初中毕业了，小雨便和姬汰霉没了交集，然后去省城读了高中大学。至于姬汰霉怎么样，她倒是不太清楚。只是后来回老家的时候碰到了老同学，听同学说姬汰霉现在混的可好了，现在开了个养鸡场，在镇上混的是风生水起。

小雨老家的小镇是新农村的示范点，镇政府鼓励大学生和青年人创业。姬汰霉高中没读完就早早辍学出去打工了，原本以他那般勤奋好学将来考个好大学是没有问题的。可能是他相依为命奶奶死了对的打击太大了吧，他这才选择辍学。姬太美背死了行囊，坐上了去申城的火车。

那一天他发誓一定要混出个样，把那些欺负过他的人通通踩在脚下。黄天不负有心人，整整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吃紧人间苦，受尽人间泪，蓬乱的头发勉强看出个人样。不过这些年他倒也攒下一笔存款，回乡的时候正赶上政府的创业计划，村长说村子里要搞个现代化养殖场，有农科大技术支持还有政府补贴。姬太美这次回乡就是想在老家 谋个生意做，两人是一拍即合。

       正所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姬太美的人生像是开了挂，一路顺风顺水，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他也得了个奉阳镇鸡哥的称号。可是他并没有就此躺平，开心地当个咸鱼，混吃等死。

传统的鸡舍是一个笼子养了很多鸡，一眼望去鸡头攒动，鸡声鼎沸。姬哥心想现在人生活水平提高了，都不喜欢吃这种笼子养的菜鸡，一身肥油，肉质又太柴，卖也卖不高的价格。村子后面有一片树林，是村民种的杨槐树，杨槐树木高大稀疏，地上有低矮的灌木和青草，是个搞散养鸡的好场子。 鸡哥跟村长说要搞散养鸡，村长想都没想大手一挥就把这块林子划给了鸡哥。

不得不说鸡哥也是个人才，是一把养殖的好手。整个养殖场的四角都安上了音响，天天播放了一些音乐，鸡你太美，让每一只小鸡都徜徉在音乐的海洋中，又配了篮球当做小鸡运动娱乐的工具。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一切都在向美好的方向发展时，鸡场突然发生的一件怪事让他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林子里突然出现一只掉了毛的公鸡，这是什么情况，鸡哥一时摸不得头脑。一连三天出现了好多只掉毛的公鸡，鸡哥被闹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第四天他一大早就跑到了镇上，买了一套监控设备。通过监控经过两天的观察，鸡哥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就见一群小公鸡把一只灰黑色的小公鸡围在墙角，然后用嘴去啄它的毛，用脚去踩它的背，用翅膀去拍它的脑袋，看着灰色小鸡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带头的红色小鸡昂起了头发出欢快的鸣叫声。

       “妈的，崽种。”

       鸡哥一拳把面前的显示器干得稀碎，从里屋抄出一把菜刀奔着鸡场就过去了。

等鸡哥脸上盖着纱布从市里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鸡哥跟村长隔着小方桌对坐着，见鸡哥不说话，村长也没吱声，从怀里掏出了一瓶恒水老白干，说是他那国外留学的外甥从印度带来的，一直没舍得喝，今儿拿出来陪鸡哥喝两杯。村长先是自己满了一杯，又给鸡哥也满上。一杯酒下肚这才打开话匣子。村长说要给鸡哥

说个媳妇。

        说是自己的一个表侄女，姑娘长的五大三粗，有膀子力气哦不是，是珠圆玉润，腿长屁股大，好生养，配鸡哥这瘦弱的身子正般配。说是你们年轻人现在不都流行互补吗，鸡哥讪讪一笑连忙婉拒说是现在心思都放在事业上还不想这么早结婚，村长一听他这么说有点急了正要去劝导他，这时村长媳妇从厨屋端出一个不锈钢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