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崖殉情

“这七年你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不肯回答我。我过得很不好、、、”我握着纯白的玉佩，对着满山的云气发泄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情感，“你知不知道，每次梦见你的时候，我都不愿醒来，就想在梦里多看你一眼。”

“为什么要骗我，七年之约，你没有践行，什么命数，什么约定，全都是假的。”

“你说你最喜欢看我跳舞了，那我现在就跳给你看，一定要仔细看哦!”一滴晶莹的泪滑过脸庞，落在苔迹斑斑的石块上，发出清脆的碎落声。

月辉下，一道清丽身影翩翩起舞，一袭白色的长裙，衬托着纤细的腰肢与身材。裙角在山峰中随风轻飘，玉腕在纱袖中若隐若现，如同月宫仙子一般，虽有着姣好的面容，却是满脸的悲伤。任谁见了都会有几分哀怜。

连那月下老人都忍不住吟出两三句：

碎心断肠，碎落仙境明眸洒泪光。

月色迷茫，月下佳人旋舞弄轻裳。

月色迷茫，月下佳人旋舞叹清殇。

我不停地跳着，试图忘记这一切，可是七年间的事却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从最初醒来之后躲在家中不肯见人，每天拉上窗帘，呆在黑压压的屋子里，沉默不语，到后面见了无数心理医生仍然无效。

直到后来他的母亲送来了一封信，我隐约能听见妈妈在客厅与阿姨在说些设么，但我却无法打开门出去面对她。说是无法面对她，其实是无法面对害死了她儿子的自己，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甚至都不敢照镜子。

他妈妈走后，妈妈敲门进来告诉我说阿姨已经想通了，不再怨我了，走之前她想让我好好地看看那封信，毕竟，那是她儿子曾经的愿望和最终的愿望，她希望我能知道。同时交给我的，还有一块纯白的龙凤纹玉佩，下面挂着粉色的丝穗。

也许她过去比我经历得更多，比我更能走得出来。她放下了，真好。可是就算她放下了，我也没能够放下。

我拿出那封信，准确地说这不是一封信，而像是从日记本里撕下来的一页纸，淡绿色的纸张页边卷着两片叫不上名字的叶子，仿佛能看到写信之人抚平它们时的轻笑模样，也仿佛能透过纸张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竹叶香。

信的内容不长，却字字句句饱含着他对我的爱恋：

小娴，这是我们相遇4年零8天，也是你的二十岁生日。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考古博物馆，那时候正值寒假，我为了研究生论文和教授在这里做一些整理和研究，这里每天来的人不是些老学究，就是些异常的狂热分子，当时我就想，要是能出现个可爱妹子就好了。

想着想着，没想到这个愿望居然有一天成真了。

    那天你穿着粉色的小兔子耳朵羽绒服走了进来，当你踏入昏暗的馆里时，连周边的古董我都觉得瞬间被点亮了。看你被色彩纷呈的粉彩绿地双耳瓶吸引了，便忍不住跟在你的身后帮你介绍，然后看你转而端详荷花鸳鸯纹杯，我便又转而介绍起了这件康熙年间出品的瓷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傻得好笑。

今天在清和广场，有一个男生向女友求婚，你很兴奋地拉着我去看，灯光和烛光中映着你开心的脸庞。我忍不住偷偷吻了你红彤彤的侧脸，你回头瞪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头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小互动。

我希望等我们都毕业了，能在你生日的时候，向你求婚。

小娴，我想成为你的家人。

我一直牢牢记得他最后在信中说的一句话，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从此是我活下去的理由，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那么你一定要认认真真地等，我一定会在七年内回到你身边，因为七是命数嘛！

那样的机智幽默，我仿佛能看到他写信时闪着星光的清秀眉眼，可惜我再也不能触摸他的笑颜。

我将信中他所说的内容作为我整个七年间的支撑，便自欺欺人，相信他真的有可能会变成别人的摸样来找我，哪怕是附魂。于是我身边出现了一个个所谓的男友，却又最终被我一个个残忍地拒绝。不是我把爱情当游戏，只是始终无法违背内心的真正感觉。——我最初觉得他们有一部分和他相似，万一真的像他所说的会是他的化身呢。但，却没有一个人跟他完全相同。                

不，应该说最终都发现他们与他实在有着太大不同。那些人或霸道或可爱，或优秀或平庸平凡。都各有各自的优点，可是不论怎样，他们都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他。

我甚至还迷上了自己从前很不信的塔罗牌，以及尝试搜集古籍里记载的召唤之术等等，在其他的与科学相悖的领域寻找着自己的寄托。

七年将至，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不愿再如此浑浑噩噩地生活下去，我最终选择回到了我们离别的地方。

小时候，我不懂世间为什么会有离别，后来才明白，这不过是人生的常态罢了。就和生老病死一样，是常态而已。

离别，也许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吧？你说对不对。

月色依旧，心却无可抑制地疼痛起来，我轻按着胸口，终于停止了舞步，俯首望向漆黑深邃的山谷，闭上双眼，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而下。呵呵，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么死在一起也好。命运交织无措，不如坦然面对。否则，我还能如何呢。

我终于清醒明白，像我这种自负而又执着的女子，是怎么也不会愿意将就的，纵使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却也愿意用生命去换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并非可笑，只是追求不同罢了。

我真傻，你留给我玉佩，其实就是你给我的启示，我早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实在不应该相信你的谎言，当时就应该追随你而去，或许在飞身而下时还能再看到你一眼。

山间闪过几道破碎的银光，而后一切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