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何在

亮如白昼的地下基地里，一间办公室亮着昏暗的灯光，一位身穿白大褂的老者笔直的坐在椅子上，此时他头发花白凌乱，脸庞消瘦，正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缓慢跳动的数字，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扶手，随着屏幕中的数字到达100%，一阵狂躁的嘶吼响彻整个基地。老者仿佛被抽干了全身力气瘫坐下来，眼神空洞，嘴唇翕动低声说道：“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随后却又笑了起来，由于喉咙嘶哑，他的笑声如同两片碎石摩擦，笑声由低到高愈发刺耳。“不！不！这不是结束，这是新的开始！”老者眼神狂热面部扭曲，丝毫不顾嘴角流出的涎水。

这时门被推开，一位助手闯了进来，老者神色已恢复如常，却难掩略微急促的呼吸。助手快步走来，低声说道：“海顿博士，数据一切正常。”

海顿博士点了点头，忍不住激动地说道：“是时候让这伟力降临世间了！”

“那他们？”助手犹豫地看向仍在透明工作室中忙碌的技术人员。

海顿博士随之看去，眼神逐渐温暖，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老者眼神并未聚焦。良久，他声音嘶哑且冰冷道：“新世界的沃土，需要一些养料。”

“可是他们…”

“新世界可不需要浪费资源的废物。”海顿博士看着他，眼神中不带有一丝感情。

助手闻言，额头浸出汗水，连忙应是。

不久后，响彻基地的嘶吼再次传来，而这次却不再单调。

……

南安城，七月。

厚密的云层遮蔽了天空，没有一丝阳光能够侥幸逃脱乌云的桎梏。虽然已经进入夏季，可不知为何，一阵微风袭来，仍会让人感到有一丝寒意。

马路上汽车焦急的鸣镝声此起彼伏，人行道上匆忙的人们熙熙攘攘。只有道旁的悬铃木直愣愣的杵在那，茂密的树冠随着微风摆动，数十年如一日。

周一清晨，放了暑假的陈卓正想要睡个懒觉，却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卓哥!快醒醒，说好的今天一起去买菜！”叫门声传来。

听到这句话，陈卓想起来了，自己昨天答应对门的邻居王子浩，今天去他家聚餐。

王子浩是邻居家的弟弟，比陈卓小两岁，还在上高中。

自从爷爷去世以后，陈卓就经常去对门蹭饭。而邻居家一来是心地善良，二来看着陈卓年龄不大就要自己一个人生活，自然心生怜悯。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陈卓上大学以后，上了大学陈卓基本上一学期回家一次，因为家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而每每回家就去邻居家拜访聚餐也成了惯例。

陈卓揉了揉还再打架的眼皮，起身去给王子浩开门。

“去买菜也不用这么早吧。”陈卓皱眉道。

“卓哥你快穿衣服，我妈说早上买的菜最新鲜。”王子浩兴奋地说。

“我看你是不想窝在家里学习。”陈卓没好气地说。

王子浩嘿嘿地笑着，他的确是不喜欢买菜，跟一群大妈挤来挤去，想想都头疼。但总好过在家学习。

“我妈已经给我列好清单了，要买的菜都在上面。牛腩、猪五花、罗非鱼…卓哥你还想吃什么我们可以再加。”王子浩想道终于可以出去逛逛，便手舞足蹈起来。

“行，等等我洗把脸。”

一番折腾后，陈卓便带着王子浩下了楼，到了楼下，看着眼前的小电动车，陈卓好奇道：“我记得阿姨今天调休啊，不一起去吗？”

王子浩解释道：“本来我妈也要一起去的，但昨天突然接到单位电话，说有好几个人请了周一的假，把她叫去加班了。”

陈卓恍然道：“好，那我骑电动车带你去。”说罢，骑着电动车，两人驶出老旧的小区。

陈卓总觉得今天格外的安静，虽说平时自己家的老旧小区人也不多，但也总能瞧见几个熟悉的面孔。想不明白，陈卓便当做是工作日，大家都去上班了。

菜市场离的不算很远，没一会就到了，陈卓随即带领王子浩投入到抢菜大战当中。

忙活了许久，两人才从菜市场出来，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陈卓骑车，王子浩坐在后面，双手提着两个大袋子，两人往家驶去。

陈卓一边看路，一边问道：“子浩，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菜市场大妈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

王子浩疑惑道：“好像是，比我上次来的时候，战斗力不知差了多少。”

陈卓点头笑道：“正常情况下，不管是卖菜的还是买菜的，都好像是上了战场的士兵，嗷嗷直叫。”

正说着，陈卓突然一个急刹车，只见一辆原本正常行驶的豪华轿车直直地奔着人行道撞去，“砰”的一声撞到自己前面的路灯上才停了下来。

陈卓想看看车内情况，透过弹出的安全气囊，却隐约见到一个身穿西装的身影正爬在副驾驶年轻女子身上蠕动。陈卓顿时一惊，愕然道：“大哥，看看时候啊！”

随即却是瞳孔猛地一缩，因为他看到男人的嘴里正咀嚼着大块的血肉，鲜血顺着男人的嘴角流下，材质高级的西装被染的一片惨红。

陈卓是被王子浩的推攘惊醒的，看到那惊人一幕的陈卓吞了口唾沫，听见身后传来王子浩因恐惧而颤抖的声音：“卓…卓哥，他们…都疯了吗？”

陈卓这才挪开视线，向着周围看去。

疯了！全都疯了！陈卓眼中所见，尽是鲜血和疯狂！

前方一位母亲似是听不见孩童的哭叫，大口大口的撕扯着孩童的血肉。不远处一位壮汉被逼得迫不得已捡起砖头狠狠砸向同伴的头颅。前一刻还坐在轮椅上神色萎靡的老人，突然站起来扑向路过的男人。

哭声、喊声、嘶吼声、惨叫声和汽车鸣镝声占据了整个世界，仿佛是一场来自地狱的交响乐！

陈卓愣愣地杵在那，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突如其来的巨变看起来无比的不真实。陈卓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期盼着这宛如地狱般的画面破碎。可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仍是徒劳。

王子浩似乎是害怕惊扰到什么，轻声说道：“卓哥，我们走吧。”

陈卓恍然，抬起右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拧动握把，绿色电动车瞬间冲了出去。